第36章 背著貓貓的大魚(第3/4頁)

“他”看上去有些嚴肅,垂眸盯著她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很是有點兇。

仿佛在問她:為什麽要出院?

舒棠有點心虛,因為她的確是打著先斬後奏的主意。

——但是舒棠心裏清楚,如果她不出院,可能接下來三天裏人魚都不會好好休息的。

偏偏,這一點她並不能直接和人魚解釋。

於是她頂著人魚那極具壓迫性的視線,硬生生地裝作若無其事地進去收拾東西。

舒棠先是開始和人魚科普:“感冒三四天就會自己好了。”

緊接著開始舉例子小時候若幹次發燒的經歷。

最後舉起了病歷:“小玫瑰,你看,主治醫師都說沒問題。”

她開始感覺到背後被盯得發毛。

人魚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她一定是覺得“他”很好騙才這麽說的。

那個醫生明明讓她住兩天的院再離開。

因為一直用精神體聽著他們的對話,人魚已經完全能夠聽懂很多的診斷了,醫生明明說舒棠還有點“扁桃體發炎”。

所以此刻,人魚知道,舒棠在撒謊。

她一定是因為別的理由才想要回去的。

可是舒棠不肯說。

“小玫瑰,真的是小毛病,我回去吃兩天藥就好了。”

人魚卻覺得她是個小騙子。

因為當她躺在“他”懷裏渾身發熱的時候,人魚覺得她都要消失了。

這種惶恐和緊張,人魚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他”很怕她會不小心死掉。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

人魚伸手,把她給提溜了過來。

然而,想要兇她,她還在感冒,是個病人;

想要訓她,自己又除了嘶發不出別的音。

於是人魚低頭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只能無可奈何地抿唇。

生悶氣。

……

舒棠最後還是出院了,因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回去的時候也僅僅是收拾了這兩天的所有藥。

舒棠以為人魚是妥協了。

但是舒棠並不知道,人魚學會了“迂回作戰”。

人魚已經記住了這條路,也記住了陳生這個人。只要舒棠再發燒,人魚就會把她半夜提溜進這裏打針。

只是要是到了那個時候,人魚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

回去的路上,舒棠能夠感覺到“他”還在生氣。

高大的怪物面無表情地走在她的前面,手裏提著滿滿一大袋的藥,雖然仍然是面無表情,但是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能夠感覺到那種暴躁的氣息。

證據就是一路上早早就感覺到危險、立馬逃得遠遠的路人。

而且因為溝通不暢,舒棠大概不知道,這只怪物還有一個生氣的地方:

“他”認為舒棠在糊弄自己。

就像是舒棠經常騙“他”,比方說她告訴人魚,別人看見“他”就跑是因為肯德基瘋狂星期四。

“他”低頭看著那個小騙子。

要是在一個月前,舒棠的胡言亂語還能輕松忽悠住人魚,基本上就是她說什麽,人魚就認什麽。她說太陽是扁的,人魚也只會贊同地甩甩魚尾。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魚能夠聽懂的話越來越多。

舒棠從前對人魚說,她有一種很嚴重的疾病,叫做人床分離焦慮症,所以她必須每天在床上躺滿 22個小時。人魚一開始被糊弄,將信將疑地將舒棠放回床上。後來才發現就是單純的懶。

還有舒棠背不出書,一定是今天的天氣/魚肉/水溫不合適,指揮得人魚團團轉。人魚盯著舒棠玩一會兒沙子、看一會兒書的背影,還是沒有拆穿這個小騙子。

諸如此類的糊弄,還有很多很多,人魚並不覺得生氣。

但是今天,人魚突然間意識到,在這個小騙子的眼裏,“他”大概是很笨拙、很好糊弄的。

人魚想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麽,抿緊了唇。

——似乎,在某種潛意識裏,這只怪物希望自己在她的眼中,是可靠的、是強大的。

小騙子心虛地走在後面,揣著手手,一直在偷偷瞟著“他”。

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人魚並不知道她隱瞞“他”是因為擔心“他”睡不好覺。

舒棠也不知道人魚是因為什麽而生氣。

兩個人中間,還只有一個人長了嘴。

然而,走到了一半,舒棠就不走了。

她左顧右盼,找了個花壇坐下。

沒有聽見腳步聲,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腳步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折返了回來。

人魚低頭盯著那只坐在花壇上的貓,看上去更加生氣了。

結果就聽見了她說:

“小玫瑰,你看要下雨了,我們倆只有一把傘。”

“我走不動了,你背著我回去好不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偷偷看著人魚的表情。

人魚安靜了一會兒,什麽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