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嬌弱的人魚(第2/3頁)

舒棠記得自己的超市購物袋還在電梯邊,裏面有吃的,還有她捎來的一只藥箱,於是爬起來借著通訊器的光回去找袋子。

一路上,舒棠的通訊器一點信號也沒有,她也聽不見外面的一點聲音,整個療養院好像變成了一片空城,外面黑黝黝的,似乎路燈都沒有了。

舒棠憂心忡忡:如果大家都走了,那“他”們兩個怎麽辦?

人魚還暈了,她又不能拖著“他”飛奔去追車!

但是那個小陳挺靠譜的,就算是走了應該還記得這裏有兩個人吧?

回來一路上,舒棠都很擔心自己和人魚被遺忘在了這裏,那豈不是要開啟荒野求生的劇本?而且人魚現在昏迷了,要是明天狀況惡化,這裏沒電沒儀器,她一個人也沒有辦法把人魚搶救回來啊!

不過,等到回到地下室,看見角落裏的人魚後,舒棠就慢慢地鎮定了下來。

樹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被丟下了,她可以等信號恢復,打聽一下大部隊轉移到哪裏去了,然後帶著小玫瑰打車去追。

舒棠在盤算了一下這個“拖著人形核武去追擊逃跑大部隊”計劃的可行性,心中一松。

她翻了翻藥箱,從裏面找出來了緩解神經痛、穩定精神域的沖劑,給人魚喂了藥。

陳生離開前給了舒棠一件防護服,本是想要給舒棠保命的,但是舒棠完全忘了這一回事,此時翻出來一看:很大、很厚,保命不保命不知道,但是一定挺保暖的

她往人魚的旁邊一坐,抖抖防護服一蓋,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本來今天很累的,但是舒棠翻來覆去沒有睡著覺,時不時就要去試一下人魚的體溫。

現在已經五點了,春天天亮得很遲,整個療養院黑乎乎的。舒棠一躺下就能聽見雨滴聲,剛剛心情緊張不覺得,現在一放松就意識到這裏實在是不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這種廢棄的醫療場所,簡直是鬼片高發地段,舒棠瞬間就想起了一個長頭發喜歡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姐姐,瞬間一股涼氣從背後直沖腦袋瓜。

舒棠越腦補就越害怕,坐起來蹭蹭往人魚旁邊靠了靠,一直貼到了人魚的胳膊。

沉眠的人魚魚尾下意識地將舒棠圈住——

舒棠瞬間安心地躺回去了:找到安全感了!

……

人魚只有三個月的記憶。

然而,聯邦的前任首領祝延,在那個深夜踏入了這座為自己打造的監獄,已經過去了十年了。這十年裏,禁地外的人都以為“他”的身體發生了異變,陷入了沉眠。

但一開始那幾年,祝延有著清晰的自我認識,以至於人魚雖然不記得了,仍然隱約殘留著一些混亂的畫面。

而記憶裏最多的,並不是一次次精神力暴動帶來的痛苦,而是死一般窒息的寂靜。

畢竟,禁地十年無人踏足,附近的海域禁漁、拉了高高的防護網,連海鳥都極少造訪。

人魚混亂的記憶裏,最多的畫面就是,在無數個雨夜,“他”在空空蕩蕩的“巴士底獄”裏面遊蕩,像是一個早已死去的亡魂;甚至每一次海鳥飛過,都像是這個被遺忘的角落裏的一件盛事,那個孤零零的亡魂都會安靜地注視許久,然後在墻上鄭重其事地刻下每一只鳥飛過的記錄。“他”話不多,也不喜歡自言自語,於是慢慢的,“他”就遺忘了怎麽發音、怎麽開口。

雖然這些片段很快就會被混亂和混沌取代,但是時常會在混亂的夢境裏出現。

強大的精神力暴動結束後的副作用,讓人魚陷入了短暫的昏迷,幾乎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後,人魚才有了依稀有了意識。

“他”感覺到有人在觸碰“他”的唇,有溫熱的液體灌進來;有人靠近了“他”,蜷縮在“他”的身邊。一整晚窸窸窣窣的動靜都沒有停下來,像是一只擔憂著人類會不會死掉的小貓,時不時湊過來試探一下對方的鼻息。

其實有點吵。

但是“他”很喜歡這種細細碎碎的吵鬧聲,

十年前和十年後的記憶也交替出現,記憶光怪陸離、又混亂至極,無數聲音在腦海裏盤旋。一會兒是奔逃的人群,一會兒又是“巴士底獄”裏遊蕩的幽靈。

人魚醒了過來,卻並沒有立馬睜開眼。

“他”以為昨天昏迷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泡沫般的夢境:舒棠離開了,或者從未出現過,昨天夜裏的一直嘈雜的、不停試探“他”體溫的動靜也只是記憶混亂的產物。

然而人魚一睜開眼,就發現舒棠盤腿坐在“他”的尾巴邊上——

打著哈欠的舒棠正在煮自熱泡面,拆開塑料袋往裏面加各種調料包。

她大概是發現包裝袋有點難撕,左顧右盼一會兒,偷偷把包裝袋湊到了人魚的魚尾邊,果然一割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