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宰相必起於州部

兩天之後,北京睿親王府東暖閣。

天氣雖然已經轉暖了,可是多爾袞大多數時候仍舊縮在東暖閣裏,因為一離開暖閣他就覺得渾身發冷,就跟掉進了冰窟窿般。

曹爾玉走進暖閣就覺得胸悶氣短,太熱。

“稟主子。”曹爾玉低著頭稟報道,“多羅貝勒羅洛渾這幾天常去豫郡王府,每次都會在書房與豫郡王長時間密議。”

“他們都在說些什麽?”多爾袞皺眉道。

“不知道。”曹爾玉道,“因為兩人密議時都支開了旁人。”

“這麽說,肯定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多爾袞沉聲道。

稍稍一頓,多爾袞又道:“不過也沒關系,他們翻不了天。”

正說話間,又一個王府包衣入內跪地稟道:“主子,靜海急遞。”

“洪承疇的急遞,肯定是那邊已經出結果!”盡管對此戰的結果不抱希望,但是多爾袞內心仍存了一絲僥幸,當下對曹爾玉說,“趕緊呈上來。”

曹爾玉便趕緊接過火漆書信,又以雙手遞給多爾袞。

多爾袞劃開火漆,看完書信,整個人卻陷入到了沉思。

好半晌後,多爾袞問曹爾玉:“明熹宗實錄你看完了嗎?”

“稟主子,奴才已經看完了。”曹爾玉應道,“不過僅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其中的許多人或事記得未必清楚。”

“你怕什麽,朕又不考你。”

“是奴才擔心說錯了,誤導了主子。”

“誤導?你還誤導不了朕,朕問你,天啟朝時大明爆發的瘟疫次數多不多?”

“瘟疫?這個明熹宗實錄裏有記載,而且次數還挺不少,幾乎是年年都有,其中又以天啟三年山西的那一次瘟疫最烈。”

“這麽說明朝經常爆發瘟疫?”

“是的,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崇禎朝就爆發了多次瘟疫。”

“朕知道了。”多爾袞點點頭,又接著問曹爾玉,“對了,明軍的封鎖壕合攏了嗎?”

“回稟主子,明軍的封鎖壕仍未合攏。”曹爾玉恭聲應道,“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明狗在阜成門外留下了一個四五百步寬的口子。”

“圍三闕一,此乃是明軍的攻心之計。”多爾袞冷然說道,“不過這樣也好,要不然明軍若真合攏封鎖壕,北京城與外界的消息也就徹底斷絕,這一來,洪承疇大軍在做什麽,朕就很難及時知曉了,朕的旨意也很難及時傳遞給洪承疇。”

多爾袞說完,又擡筆寫了一封信裝進信封,再用火漆封好。

然後將火漆書信交給曹爾玉說:“多派信差,務必確保將這封信送到靜海,並親手轉交給侯方域,並告訴侯方域閱完即焚!”

“嗻!”曹爾玉雙手接過書信。

……

此時,崇禎正在地壇登高遠眺。

只可惜地壇的高度不及城墻高,所以根本看不見城內景象。

不過,崇禎仍舊憑著原主記憶,知道隔著城墻就是國子監。

當下崇禎問侍駕在側的王家彥:“王卿,朕記得墻對面就是北京國子監吧?”

“啟奏聖上,對面正是國子監。”王家彥恭聲應答,心下卻有些感慨,甲申國難至今不過短短五年時間,卻已經物是人非。

國子監還是那個國子監,國子監卻又不是國子監了。

王家彥去年曾回過南京,甚至還到南京國子監講學,才得以知道現如今南京的國子監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原來的國子監教授學生以儒家經義為主,輔以雜學。

然而如今的南京國子監,儒家經義已被整合為國學,而原先的農政、天文、地理、金石等雜學卻被提升到了與儒家經義同等的高度,而且還從西夷引入了物理、數學諸學科,每日還有半天練習隊列操炮馬術,王家彥也不知道這麽做是福是禍?

崇禎回過頭看著王家彥,問道:“王卿怎麽看南京國子監?”

王家彥不由得心頭一凜,有時候他真覺得聖上懂得讀心術,好似能夠看穿臣子心中所想般,比如此刻他剛想到南京國子監,聖上竟然就問他如何看南京國子監。

崇禎笑了笑,和聲說道:“王卿,你不必有什麽顧忌,盡可暢所欲言。”

王家彥恭敬的應了聲是,又說道:“聖上,臣以為南京國子監的學科設置以及授學方式頗有新意,可謂是亙古未有。”

崇禎笑了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就是但是了。

果然,王家彥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但是,作為一所替大明朝廷培養官員的學府,南京國子監的授學內容似乎有些南轅北轍。”

其實,王家彥還有句更難聽的話沒說出來。

從本質上講,南京國子監幾乎變成了武學。

所培養的基本都是武夫,恐治理不好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