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黨爭只爭朝夕

多爾袞道:“你想說什麽?”

多鐸說道:“要提防閻應元。”

“什麽意思?”多爾袞目光微凝。

多鐸道:“我的意思是閻應元會來勤王。”

“勤王?”多爾袞哂然說道,“本王等著他來。”

頓了頓,多爾袞又道:“野戰不比守城,此人於守城之事或許頗有心得,但他的這些陰謀詭計於野戰就毫無用處。”

多鐸道:“此人陰謀詭計真是層出不窮。”

“無妨。”多爾袞說道,“在我八旗精銳的大稍弓之下,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沒用的,我八旗精銳野戰就是無敵的存在!”

多爾袞這話,還真不是自吹自擂。

自從渾河血戰之後,浙兵和白杆兵凋零之後,八旗兵真就是野戰無敵了,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在野戰中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

“十四哥,你還是不夠重視此人。”多鐸聞言頓時急了。

多鐸心說,我在山陽城下葬送了近萬人才總結出來的血的教訓你卻不聽,那這一萬多人不是白死了嗎?十四哥你不要輕敵呀。

“行了,你別說了。”多爾袞卻有些不耐煩了。

“閻應元再是妖孽,也絕無可能帶著幾萬鄉勇在野戰中擊敗我八旗精銳。”

“十四哥,閻應元此人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多鐸急道,“而且淮安府的十幾萬鄉勇也不是一般的鄉勇,這些鄉勇甚至比關寧軍還兇悍。”

多鐸又把在睢寧、桃源以及清河縣城的遭遇說了一遍。

聽到這裏,多爾袞臉上終於露出凝重之色,沉聲問道:“你是說,這三個縣的鄉勇竟能戰至最後一卒?”

“對,皆能戰至最後一卒。”

多鐸重重點頭說:“這些鄉勇的兵器很簡陋,火器數量很少,長矛也是粗制濫造,甚至充啻著大量的竹杆矛,甲胄啥的就更是幾乎沒有,但他們是真不怕死,一個銃台死絕,竟然也沒一個轉身逃跑的,說出來都沒人敢信,真的。”

多爾袞凜然說道:“這樣的話真得小心。”

多鐸連連點頭說:“真得小心。”

多爾袞道:“行,那我知道了。”

……

其實,多爾袞還有多鐸兄弟的擔心是多余的。

因為南京的黨爭馬上就要開始了,閻應元等士子的兵權很快也會被兵部剝奪,這就是大明朝廷的文官,發動黨爭都不分時候。

對於大明朝的文官們來說,黨爭只爭朝夕。

四位閣輔中唯一還有政治底線的,只有一個史可法。

其他的像高弘圖、姜曰廣、解學龍他們仨,你說他們是貪官吧,還真就不是,尤其是高弘圖,清廉得不像話。

說他們是庸官吧,能力其實也有。

可是你說他們是好官吧,也不對。

這三個還真算不上好官,不識時務就算了,而且罔顧國家利益。

在今天上午的內閣會議,史可法終於跟高弘圖他們三個吵起來。

史可法道:“非要現在進行廷推嗎?山陽雖然守住了,可徐州戰場大戰正酣,聖上和徐州城內的一百多萬軍民仍舊被團團包圍,我等身為大明朝廷的內閣輔臣,不想著如何調兵勤王救駕,卻急著要將跟隨聖上從北京潰圍的功臣趕出吏部,這不合適吧?”

高弘圖聞言蹙緊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首揆此話何意?什麽叫趕出吏部?孟兆祥不是被貶,而是晉升大宗伯,話別說這麽難聽。”

史可法自顧自的說道:“還有淮安府編練的二十萬鄉勇,雖然當初沒有明旨,但是聖上的意思你們也都是清楚的,何況編練鄉勇的銀子也是聖上自己設法籌集,戶部並沒有出過一分銀子一粒糧食,我們現在就剝奪閻應元等勤王士子的兵權,真的好嗎?”

“此話不妥。”姜曰廣也被說得有些不悅,皺著眉頭說道,“在邊境州府編練鄉勇輔助守衛汛地,原本就是地方官員以及兵部的事權,反之由勤王士子編練並統率鄉勇才是事急從權之特例,所以現在所做的僅只是讓事權回歸,又何來剝奪一說?”

史可法怒道:“閻應元已經在山陽大捷中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你們真就非要把淮安府的鄉勇交給支廷諫等官員嗎?”

這下高弘圖更不樂意了,反駁道:“首揆此言差矣,就算是鄉勇的征調指揮大權歸了淮安府的地方官員,但是閻應元等勤王士子仍還在淮安府,建奴若是再次犯境,他們仍舊可以在守城戰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那你們就不打算勤王了,是吧?”史可法徹底怒了。

高弘圖卻也沒有絲毫退讓,說道:“沒有聖上的勤王詔,我等擅自發兵就是矯詔,首揆是想學曹孟德嗎?”

“你?!”史可法啞口無言。

這時,唯一還沒說話的解學龍趕緊打圓場說:“不說了,不爭論這個了,廷推的時間就快要到了,我們差不多該過去了,別讓永王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