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多爾袞想退兵

吳麟征忙道:“我進不進吏部、當不當右侍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左冢宰必須入閣,否則我等都沒辦法替聖上在內閣發聲。”

陳良謨說道:“吳大人此言差矣,此事可不能隨便謙讓。”

“士亮兄所言極是。”吳甘來道,“此事不容謙讓,至於士林清議就交給我和士亮兄,我們自來到留都這些時日,可也沒閑著。”

說完,吳甘來三人目光轉向孟兆祥。

從孟兆祥內心其實是反對挑起黨爭的。

但是處在這個位置,許多事就身不由己。

當下孟兆祥嘆息道:“好吧,你們去辦吧。”

“下官領命。”吳甘來和陳良謨興沖沖去了。

有明一朝,科道言官的“鬥志”都是極高昂。

吳甘來和陳良謨自從來到南京,也是極為活躍。

他們倆處下了至少半數的六科給事中以及禦史,所以完全有能力發動輿論挑起黨爭,於是緊鑼密鼓的聯絡各自的同年同鄉又或者同窗舊友。

一場黨爭迅速在南京官場醞釀。

大明朝的痼疾馬上又要發作了。

……

先不說南京的黨爭,回過頭再說北京。

睿親王府東暖閣的震驚仍然還在持續。

好半晌後,寧完我、範文程還有洪承疇才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

洪承疇輕嘆一聲說:“奴才本以為已經夠高看閻應元此人,卻沒有想到還是低估了,此人若是不能夠及早剪除,他日必成我大清心腹之患。”

“是啊,此人之用兵當真了得。”範文程喟然道,“豫親王征戰沙場二十載,可謂是身經百戰,卻愣是連中了此人四次火攻!且一次比一次狠!”

“還有運河的水攻!”寧完我道,“如此用兵令人嘆為觀止。”

說真的,寧完人三人完全是由衷之言,並未刻意吹捧閻應元。

“夠了,有完沒完!”多爾袞聽得心下煩躁,黑著臉打斷了三人的連番吹捧。

其實多爾袞也知道洪承疇他們三個人的用意,他們無非就是想要說明一點,山陽之敗並非多鐸無能,而是閻應元此人太妖孽,非戰之罪。

但是這個邏輯對女真人沒用,女真人不講這個。

女真人從來只以成敗論英雄,不管敵人強大與否。

所以多鐸敗了就是敗了,該處罰就必須得接受處罰。

不過多爾袞現在擔心的並不是這,處罰多鐸沒什麽大不了,以後補回來就是,真正讓多爾袞擔心的是,伐明的大局!

多鐸在山陽打了大敗仗,會不會影響徐州的戰局?

不對,這麽說其實不對,山陽之敗肯定會影響徐州的戰局,至少從江南掠奪糧草的計劃已經落空,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山陽之敗會不會導致徐州也戰敗?

如果徐州也戰敗,那麽清廷就會永遠喪失一統天下的機會。

那麽對於多爾袞,恐怕也就會永遠的失去問鼎皇位的機會。

想到這,多爾袞就越發焦躁,這樣的結果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不過多爾袞的臉上並未表現出來,而是鎮定的說道:“三位先生想必也清楚,豫親王在山陽落敗後,洗劫江南的計劃就已經化為泡影,掠奪江南的錢糧也就沒有了指望,那麽支撐前線的糧草就只能夠由各旗公庫提供。”

“是的。”洪承疇輕嘆了一聲說道,“連一個山陽都拿不下,揚州和南京就更沒可能,洗劫江南肯定是不行了,至少今年不成了。”

“今年若是不成,明年只怕就更加沒指望。”

多爾袞幽幽說道:“因為明年閻應元只會更受重用,州府的鄉勇也只會更多。”

“此事卻也未必。”洪承疇一擺手說,“閻應元未必一定受重用,或許反而會淪為千夫所指也未可知。”

多爾袞眼睛一亮,說道:“離間計麽?”

“大可不必離間,他們自己會鬥起來。”洪承疇道,“離間沒準反而會壞事。”

說到對大明官場的了解,還得洪承疇,洪承疇算是把住了大明官場的脈絡,黨爭,大明官場永恒的主題就是這倆字。

閹黨強大時,文官就跟閹黨鬥。

閹黨勢弱時,抱團的文官就會按照地域劃分為浙黨、楚黨、齊黨甚至贛黨,然後互相之間鬥個不亦樂乎。

似乎不進行黨爭,官生就是不完整的。

眼下崇禎皇帝變得越來越強勢,文官們就又該與皇帝鬥了。

所以作為崇禎皇帝的親信爪牙,閻應元定會遭到文官打壓,不要說是重用,不揪他小辮子革除功名就不錯了。

總之一句話,大明官場沒得救。

洪承疇真不相信閻應元在大明官場會有出頭之日。

一個腐朽的官場,越有能力越容易淪為眾矢之的。

大明的這些文官自己平庸,還要逼著別人跟他們一樣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