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百密一疏(第2/2頁)

閻應元有些懊惱的道:“我們只想到拿自己命做籌碼行死間計可以騙過多鐸,卻完全忽略了辟疆兄心裏會怎麽想。”

“辟疆賢弟……”範中傑聞言悚然道,“你是說他會?”

“他會。”閻應元重重點頭,肅然說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會這麽做!”

“這怎麽行?”範中傑一聽頓時就急了,“辟疆賢弟還太嫩,玩心眼他絕不是多鐸的對手,讓他按照你的計劃行事勉強還能夠勝任,可他若是自做主張,那就一定會壞事,所以我們得趕緊制止他,絕不能讓他由著性子胡來。”

“已經晚了。”閻應元嘆道,“我們現在都出不了大牢。”

範中傑聞言頓時間人都傻掉,是啊,現在都出不了大牢,這可真成了做繭自縛。

閻應元嘆了口氣,無奈的說:“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辟疆兄修改後的計劃仍舊縝密,要不然這次真就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範中傑苦笑搖頭:“我看懸。”

外面走廊忽然響起腳步聲。

……

西門,甕城門口。

多鐸側著頭陰陰的看著冒襄。

冒襄一臉坦然的說道:“王爺,請入城。”

多鐸咧嘴一笑,說道:“冒襄,你似乎比本王還要著急?”

“王爺這話什麽意思?”冒襄皺眉說道,“懷疑在下歸順大清是假的?獻給大清的閻應元、範中傑及山陽庫中百萬石糧食、百萬兩足色銀也是假的?”

多鐸目光繼續緊盯著冒襄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那麽辟疆先生歸順大清到底是真是假呢?本王愚鈍,還請先生直接告知。”

冒襄大怒,抻出脖子說道:“王爺,請斬下此頭。”

何洛會見狀趕緊打圓場道:“辟疆先生不要生氣,王爺只是戲言。”

“戲言?”冒襄怫然說道,“軍國大事豈能兒戲?人格又豈容侮辱?王爺竟然如此對待來歸之降臣,那只能說明是我冒襄瞎了眼,當斬此頭。”

看著脾氣上來的冒襄,多鐸笑了一下,準備說幾句好話。

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覺得有必要拿言語詐一下冒襄,萬一是詐降呢?

當下多鐸悶哼一聲說:“冒辟疆,事到如今你還敢在本王面前演戲?”

“呃啊?”何洛會、屯齊等八旗貴族聞言頓時懵掉,侯方域也是懵掉。

啥意思,合著冒辟疆真的是詐降?並且王爺已經抓到了他詐降的鐵證?

冒襄心下更是猛的漏跳了一拍,有那麽一瞬間,冒襄真想掏出藏在護肘裏的匕首刺向多鐸,多鐸此時近在咫尺,殺他應該不難吧?

但最終,冒襄還是硬生生忍下此等誘惑。

他冒襄也不再是剛剛離開南京時的冒襄了。

經過幾個月的艱苦行軍以及山陽的這場大戰,他已經成長起來,多鐸,我就不信你真能夠發現破綻,皕亨兄的死間計根本就不存在破綻。

既便是他對整個死間計劃做了一些輕微修改,依然是無懈可擊。

當下冒襄哂然一笑,說道:“王爺這是要過河拆橋麽?那就來吧。”

“過河拆橋?裝的可真像,本王差點就被你給騙過了。”多鐸哂然說道,“只可惜百密一疏,呵,你們算漏了其中一樣。”

冒襄卻已經徹底鎮定下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還裝?”多鐸接著說道,“本王都知道了,這是閻應元的詭計,對吧?但有一樣你們沒有騙本王,那就是你們確實想拿整個西城當成一個大甕城,將本王還有麾下的六萬大軍騙入城中再一把火燒成灰,是吧?”

一邊說,多鐸一邊兩眼死死的盯著冒襄的眼睛。

“鏗鏗!”幾個心急的巴牙喇已經拔出斬馬刀,抵在冒襄脖子上。

冒襄卻是毫無畏懼,直勾勾的回瞪著多鐸說道:“多言無益,直接動手吧。”

看著冒襄坦然、鎮定又無畏的眼神,多鐸終於是徹底放下心,看來真是自己多心了,這並非閻應元的詭計,冒襄應是真降無疑。

否則像冒襄這般年輕出身又好的公子哥早露餡了。

多鋒當即換了笑臉,說道:“辟疆先生,適才本王只是戲言耳。”

“戲言?”冒襄冷笑著道,“王爺如此言語侮辱,一句戲言就可以揭過嗎?大清就是如此對待降臣,如此對待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