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未來科學院長

正如崇禎所說,顧杲確實高估了他自己的影響力。

最終結果也充分證明,顧杲的死確實沒有掀起哪怕一絲波瀾,反而使得六千勤王士子變得軍紀儼然,甚至連那些世家公子也是一掃懶散作風。

方以智、吳應箕還有冒襄等公子哥都跟變了個人似的。

因為深入山區,接下來的路途變得更難走,夥食也一樣粗鄙,每日不是飧就是皺飯,偶爾才能吃一頓熱飯,調味品永遠都是醋布、醋蒸餅及豆豉老三樣,偶爾能分幾塊烏梅幹,大多都是口渴得不行,一時又找不到幹凈的飲水,所以拿烏梅解渴。

但即便是這樣,方以智、吳應箕等公子哥也是再沒有喊過苦。

有時候,一顆人頭真的能夠解決很多問題,一顆不行那就兩顆。

這天正在行軍,鄭森忽然從前面折返回來:“密之兄,聖上召你。”

這要是擱以前,方以智肯定是高興得不行,可今天卻反而吃了一驚。

呆愣了有片刻,方以智才失魂落魄的問道:“大木兄,可知聖上為何見召?”

“這個我哪兒能知道。”鄭森搖搖頭又說道,“密之兄,你去見了聖上不就知道了。”

方以智便只能懷著忐忑的心情前來中軍覲見,卻只見崇禎和定王朱慈炯都光著腳,跟著勤王士子一起行軍。

父子兩個背上甚至還背著沉重的革囊。

順便再說一句,此時勤王士子已經深入到了大別山中,因而馬車都被舍棄,所有的隨軍輜重及軍糧只能靠士子背。

夷丁雖然有馬,但戰馬是不背輜重的,行軍時也不騎。

所以每個勤王士子都得背負二十到三十斤不等的輜重。

方以智目測了一下崇禎背上的大革囊,少說有五六十斤。

看到這,方以智心頭便湧起一等莫名的情緒,同時也越發替顧杲感到惋惜,以顧杲的才學,遇到如此聖君,原本真是有機會大顯身手的。

“方密之,你來了啊?”崇禎停下來打招呼。

崇禎其實早就想找方以智長談一次了,只是一直沒時間。

之前在南京時,崇禎一直忙於布局皇商以及銀行的事情,離開南京北上後,前些天又在忙著給勤王士子們準備考試,所以一直抽不出時間。

對於將來的大明來說,方以智無疑是很重要的。

如果說將來的大明也有一個類似科學院的機構,那麽院長和副院長就肯定是方以智和宋應星他們兩個,別無他人。

之前崇禎是真的沒有時間。

但是現在,卻可以長談一次了。

方以智長揖到地見禮:“臣叩見聖上。”

朱慈炯也放下革囊向方以智見禮:“拜見師傅。”

方以智是中過進士的,當過翰林院檢討,還當過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的講官,甚至連崇禎都曾經聽過他的課。

按理來說,方以智應該擔任原職才對。

在北京時方以智是翰林院檢討,到南京還應該是翰林院檢討。

但事實上,像方以智這樣趁流賊敗退時從北京逃出來的官員,到了南京之後基本上都沒機會擔任原職,全部淪為候選官員。

因為在北京的四十天,他們說不清楚。

沒人願意給他們證明,他們並沒有投靠流賊。

當然這只是表面原因,其實還是黨爭,江南文官集團把朝堂上的位置都占了,已經沒有更多的位置給北京的逃官。

所以方以智就變成了勤王士子的一員。

“欸,背著輜重就不用行禮了。”崇禎擺手說,“再說了,朕之前不是說過,軍中只有兵將,沒有皇帝,所以不必如此拘禮。”

“是。”方以智至此才定下心神。

“不知聖上召臣來是為了何事?”

“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跟你隨便聊聊。”

崇禎笑著說道:“定王曾向朕推薦過你所著的物理小識。”

方以智心下微微一動,嘴上卻謙虛說:“書中有許多知識寫得過於籠統了,臣最近又有所發現,準備作一次修改。”

方以智這話原本真就是謙虛一下而已。

結果崇禎卻說:“你的物理小識確實寫得過於籠統了。”

“啊?”方以智的臉色便垮下來,心說雖然你是聖上,可也不能這麽說吧?我的物理小識記載的各種事物原理已經極盡細致,哪裏籠統了?

“看來你還不太服氣,”崇禎笑道,“那朕問你,物理小理卷八器用類裏邊,有一則關於琉璃及玻璃的記載,說山東益都顏神鎮燒玻璃之法,你記載的就十分粗糙籠統,一沒有說燒玻璃的爐灶的結構,二沒有說爐灶的溫度需多少度,三沒有說明煮石為漿重濾,究竟是怎麽樣的濾法?用網嗎?用什麽材質的濾網?凡此等等,都記載的很籠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