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接下謝安嶼打的欠條, 余風忽然想起來自己前幾天花六千多包了謝安嶼一個月的事。他挺納悶,這才過去沒幾天, 六千多這麽快就花完了?

但這小孩看著也不像是會大手大腳花錢的人。

余風的目光落在謝安嶼的身上——衣服挺舊了, 褪色的運動褲,磨損的袖口。還有桌上的書包,背帶接口處也脫線了, 看樣子是背了很久。

那幾千如果真花完了,應該也不是花在他自己身上。

余風的手機響了, 助理打來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到公司,他今天要出個外景,一會兒要去拍攝。

拍攝的設備前一天就準備好了, 都在余風車裏,平時出外景都是余風開車,助理估計還在公司等他, 余風說:“你跟服裝組的一起去吧, 一會兒我打個電話跟負責人打聲招呼,讓他們帶你一塊過去。我現在在醫院,回公司不順路,等會就直接去拍攝現場了。”

“你在醫院?”蔣嘯天一愣,“哥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 不是我,我來醫院看別人的。”

蔣嘯天松了口氣:“嚇我一跳,還以為你病了呢。那我就跟服裝組一塊走了啊?”

余風嗯了聲, 把電話掛了,然後又給服裝組的負責人打了個電話。

蔣嘯天剛任余風助理沒多久, 比余風小幾歲, 年紀輕, 在公司還沒混個臉熟,跟公司的一些老員工說不上話。

謝安嶼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余風站在病房門口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開口道:“你怎麽回去?”

謝安嶼轉過身來說:“我坐地鐵。”

“你這樣能一個人坐地鐵嗎?”余風有些不放心,“頭不暈了?”

謝安嶼嗯了一聲:“吃了包子不暈了。”

也不知道謝安嶼說的是假話還是真話,余風笑了一下:“這包子是藥麽,見效這麽快。”

謝安嶼不自在地摸了一下鼻子:“早上暈可能是餓的。”

“你確定身體沒有哪裏不舒服了?”余風再次確認。

謝安嶼點點頭:“嗯。”

“行,那我先走了。”

“謝謝大哥。”謝安嶼表面平靜,心裏別提多感謝余風了,又幫他擺脫陸洋那幫人,又帶他來醫院檢查,還給他墊付醫藥費。能遇到這麽個好心人,是真的太走運了。

謝安嶼出院後立馬趕去了樂來家,樂來在院子裏給他爺爺洗頭,他沒聽見敲門聲,還是他爺爺擡了下手,提醒他外面有人敲門。

樂來打開院門看見謝安嶼一愣,頓時滿臉笑意,條件反射地用手語比劃:“你怎麽來了?”

謝安嶼看不懂,樂來拉著他進了院子。

樂來爺爺平躺在兩張並在一起的條凳上,凳子上墊了棉墊,他側著腦袋張望:“誰啊?”

謝安嶼打了聲招呼:“爺爺好。”

“噢……你好你好,你是……哪個啊?”

“我是樂來的朋友。”

“啊?”樂來爺爺似乎很詫異,微微扭過頭,“樂樂的朋友啊?”

“啊。”

樂來甩了甩手上的水,跑進屋裏拿手機。

躺在條凳上的老人家一腦袋的泡沫,沒辦法起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連忙說:“他給我洗頭呢,你你你快進屋去坐。”

說話間樂來回來了,拿手機打字對謝安嶼說:【我給我爺爺洗頭呢,你等我一會】

樂爺爺跟樂來打手語:“你要跟他說什麽直接打手語,我給你翻譯。”

樂來笑了笑,回應他:“您躺著怎麽給我翻譯?”

樂爺爺笑了:“那你趕緊給我洗嘛,腦袋都凍禿嚕咯。”

樂來趕緊坐下繼續給他爺爺洗頭。

謝安嶼過來就是想看一眼樂來,確認樂來好好地在家就放心了。他本來打算看完樂來就走,忽然又想起來些事要問他,就在院子裏找了個小板凳坐著,等他給爺爺洗完頭。

樂來怕他爺爺感冒,給他用幹毛巾包住了頭,老人家還沒站穩就兩步並作三步走到了謝安嶼跟前,一臉高興:“還是頭一回有人來家找樂樂呢,乖乖,你叫什麽名字啊?”

聽老人家這麽親昵地叫他,謝安嶼有點不習慣:“我叫謝安嶼。”

“這名字好聽。我家樂樂名字也好聽吧,他那個姓念yue,音樂的樂。”

謝安嶼笑著點點頭:“好聽。”

“你等會兒我,我給你去拿點好吃吃。”老人家說話語氣跟逗孩子似的。

謝安嶼連忙拒絕:“不用了爺爺——”

“用的,你坐著。”說罷老人家頂著一頭毛巾往裏屋去了,他走路時右腿一瘸一瘸的,行動有些不便,但看上去精神挺好的,眼睛亮亮的。

樂來雖然聽不見他爺爺跟謝安嶼的對話,但看他爺爺那個興奮勁兒,大概能猜到老人家跟謝安嶼聊了些什麽。

他笑了笑,把院裏的條凳和水盆放回了原處,收拾妥當便來招呼謝安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