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4/5頁)

指的便是謝道君吧。

“你可不知道,小時的懷舟有多調皮,他總是會將父皇禦賜的美酒偷偷拿竹林來,然後學著話本裏的樣子往桌子裏灌酒。”

太子邊說邊用手指著幾個比旁的竹子稍微粗壯些的:“就那幾根,結果那酒啊灌進去沒一會兒就全漏了出來。”

“懷舟不服氣呀,又偷了幾瓶一股腦全灌進去,後來母後的晚宴時間,一壺酒都沒能拿得上宴會,懷舟被父皇和母後狠狠訓斥了一頓。”

太子描述的很生動,仿佛眼前真的能看見六七歲的蕭懷舟在做這些調皮的事兒。

“後來你猜怎麽著?”

他說完之後,扭頭看向謝春山。

玉冠白袍,修身握劍,立於一片混沌的紫竹林前,身姿翩然。

衣袍角落繡著的遠山圖案,在朦朧月色下隨風翻舞,像是一下子就打破了紫竹林的混沌之意。

更重要的是。

或許連謝春山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素來令人高山仰止的謝道君。

竟然笑了。

謝春山注意到太子的目光,平靜轉過來與他對視。

甚至很認真的問道:“後來如何?”

太子被他這副風姿折服,有些愣神回答:“他,他說,下回還敢!”

果然是少年的蕭懷舟,鮮衣怒馬的蕭懷舟。

謝春山清冷的眼眸不自覺染上一抹柔情。

隨著太子的話音落下,忽的從小竹林深處起來一陣風。

落竹莎莎,恍若有人踏葉而來。

可擡頭往竹林深處看卻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謝春山輕輕捏住手中長劍劍柄,那道風穿林而出,宮殿的四個檐角下,古樸的青銅鈴在風中搖搖晃晃。

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銅鈴之中沒有鈴舌!

注意到謝春山的目光,太子語氣變得低沉:“銅鈴的鈴舌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拔走,長寧宮之變也是因為如此。”

長寧宮之變。

謝春山從未聽蕭懷舟提起過。

不過這也正常。

前世的少年郎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紈絝不羈的模樣。

此時回想,蕭懷舟似乎一直很樂天,面對自己的時候臉上永遠掛著笑。

無憂無憂,春風得意。

這樣肆意濃烈的少年郎,竟然也會有不能夠觸碰的過往嗎?

他還不夠了解蕭懷舟。

還不夠,再多一些。

再多一些。

太子原本是想要將長寧宮之變好好講出來,可剛才從紫竹林裏穿出的那陣風越發詭異。

幾乎圍成了一個小圈,繞在謝春山的周圍,形成了漩渦。

太子這才注意到,謝春山的腰間不知何時別著一枚十分精致的小劍。

昨日大婚搶親的時候還未瞧見。

這把小劍精致的很,是由數十個銅錢串在一起,編織成一個桃木劍的模樣。

而那股詭異的風,便一直繞著那把小劍在旋轉。

桃木劍辟邪,若銅錢小劍可以驅邪。

太子蕭懷柔幾乎是在一瞬間失了態:“謝道君,莫要傷她……”

謝春山於逼仄的竹林中回首看向太子,目色寡淡。

他還什麽都未說。

太子意識到自己失言,怔在那兒:“我也只是猜測,宮中一直都謠傳這座宮殿裏有鬼,我並未親眼見到,如今妖風陣陣才讓我有點懷疑。”

“只是這座宮殿是我與懷舟母後所住,若宮殿之中有鬼,也應該是母後的殘魂,請謝道君,不要傷她。”

謝春山抿了抿嘴,沒有回答。

太子所說的事情,他大概也猜到了。

眼前這大片大片的紫竹林中,確實存有一股沒有消散的鬼氣。

王都之內,是不能實施法術,也不會讓妖鬼留存人間。

可妙就妙在這個宮殿裏竟然種了一大片遮天蔽日的紫竹林。

竹子雖高風亮節,卻遍含陰寒之氣,最適合遊魂停留。

只不過這片竹林中的遊魂抵不過陣法,已經成了一抹殘碎魂魄,不日便有可能會消散。

此時忽的罡風猛烈,大概是因為聽到太子提起蕭懷舟的名字,觸動了這抹遊魂早已忘卻的記憶。

既然與蕭懷舟有關。

謝春山的手指無意識的掠過腰間那柄銅錢小劍上,指尖凝聚微末法力,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將那縷遊魂收入小劍中。

接著他目色平靜與太子對視:“竹林之中並無異樣,長寧宮裏也無幽魂。”

風還在回旋著,只是被謝春山這麽一說,好似將所有的陰冷全都散了去。

皎皎月色透過薄雲灑下來。

長寧宮靜謐安寧,一片祥和。

謝春山倒不是故意瞞他的。

只是這縷殘魂極其不穩定。

更何況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王都陣法之下竟有殘魂未滅,極有可能會尋了陣法的缺漏。

於天下於百姓於三界,都未必是件好事。

“慘死宮中,也沒有幽魂留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