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5頁)

謝春山不會委屈蕭懷舟。

原本應該三日內完成的事情,他們只用了一個下午便完成了。

等月上柳梢頭的時候,謝春山站在自己的府邸前仔細端詳,思索是否還有不妥之處。

他做事向來謹密,滴水不漏,會將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

從前在歸雲山府的時候便是如此,所以每一個師弟都將他當做如父親一般的人物尊敬。

在修煉上,亦是如此。

唯有凡事滴水不漏,才能有機會觸摸天道。

謝春山靜靜站在新置的屋子大堂前,夜風拂過屋檐下八角銅鈴,叮叮當當作響。

他住在蕭王府的那些歲月,王府的每一處屋檐下都掛著銅鈴,甚至連蕭懷舟在馬車上也掛著銅鈴。

謝春山不明白這些銅鈴的含義。

但他能記得第一次被蕭懷舟所救的時候,耳邊除了少年擔憂的嗓音,便是銅鈴聲聲。

悠揚入耳。

他還為少年準備了一座八角亭,是特意挑選了帶八角亭的屋子。

因為蕭懷舟喜歡在亭子裏對酌,亦或者彈琴。

他為那個前世的少年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

可他卻忘了。

那少年早已不是前世的少年……

一幅巨大的紅綢掛在大堂前,自上而下皆是很濃重的正紅色。

嫁衣如火的顏色。

修長的指尖隔空操縱著,有銀針金線不停穿梭在紅綢的裏裏外外,每一處刺繡都精致異常。

龍飛鳳舞,針腳隱蔽,絲毫不輸剛才繡樓裏有著數十年繡工的繡娘。

有很多紛亂的回憶在腦海裏翻湧。

少年說:“謝道君,我若不成婚,難道你娶我嗎?”

少年巧言笑嘻:“好呀,三日,我等你。”

謝春山明知不對。

卻還是選擇相信。

他怔怔的站在已經繡好的嫁衣面前,直到宮裏來的人從背後喊住他。

是太子蕭懷柔派人過來了。

大太監一臉卑謙:“謝道君,蕭四公子在宮裏給您留了東西,道君是否需要一看?”

謝春山獨立亭中的身影動了動,沒有拒絕。

蕭懷舟準備的東西,他都不會再拒絕。

哪怕只是一場欺騙。

月色磅礴撒在大雍皇宮的琉璃瓦上,引得每一片瓦片都泛著幽冷的熒光,好似一頭沉睡在夜幕中的深淵巨獸。

將進入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吞噬。

謝春山跟著小太監走在悠長的夾道中,路過每一處琉璃瓦屋檐。

在重重宮殿的最深處,夜幕之下尋常人無法察覺的地方,有一處偏殿上彌散著肉眼看不見的淡紫色迷霧

如靈,如魅。

謝春山目光平靜的從那座詭異的宮殿移開。

那座宮殿雖然不尋常,但他不是個好管閑事的人。

小太監領著他路過的時候,只覺得陰森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加快速度提著八角燈籠從那座宮殿門口急匆匆走過。

過了個拐角就是承平宮,太子所住的地方。

太子蕭懷柔立在一叢青竹林下,他與蕭懷舟一母同胞,雖說相差了三歲,但眉眼之間還是有幾分相似。

只是太子位置坐久了,身上自然帶著一股浩然龍氣,整個人沉穩許多,與蕭懷舟那股少年氣息並不一樣。

歸雲仙府的人並不需要向王都皇族行禮。

之前謝春山對著蕭帝行禮,那也是因為他站在蕭懷舟身側,行的是晚輩之禮,而不是君臣之禮。

這意味著,他此後余生都會與蕭懷舟並肩而行。

也算是向蕭帝別樣的提親。

“謝道君來了,夜深露重,勞煩謝道君了。”

太子禮數很周全,見到謝春山,第一件事卻是向謝春山行了個禮。

從根本上來講,大雍朝雖說是與歸雲仙府並肩而立。

但修仙之人本就是人之向往,無論是表面上還是心中,對歸雲仙府總是恭敬的。

謝春山如同芝蘭玉樹般站在原地,並沒有動作。

太子心中有些許的慌亂,但故作鎮定並沒有表現出來。

蕭懷舟其實什麽東西都沒有給謝春山留,只是派人給自己送了信,說自己要先跑路了。

太子一下就了悟了蕭懷舟的意思,那就是不想嫁給謝春山,不想與謝春山有任何的瓜葛。

沒辦法,蕭懷舟不願意的事情,太子也絕對不會強迫他。

甚至只能幫著他去支開謝春山,能拖延些時間便拖延些時間。

蕭懷柔身在太子之位,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必須慎重,他將謝春山帶入宮中,卻不能開口說是為謝春山和蕭懷舟置辦東西。

這等於是間接承認了蕭懷舟與謝春山的婚約。

所以太子絞盡腦汁,終於是在看見院中這一叢青竹之後,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妙計。

“謝道君想要見一見懷舟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嗎?”

謝春山並不是個執著之人。

太子拿什麽由頭帶他進入皇宮並不重要,即使蕭懷舟並未留任何東西給他,但太子依舊是蕭懷舟一母同胞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