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謝春山不懂,為何蕭懷舟放棄之後,他縈繞在心頭的感覺不是松了一口氣,而是無處置放的空落感。

像被抽去了靈魂,無枝可依。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不過是償還一段因果,為何會如此?

屋內余香裊裊,繞梁不絕,榻上少年早已閉目,不願再看他一眼。

“謝春山,你以為瀆神,便可以償還你的因果嗎?”

狼崽子眼眸清澈,無悲無喜:“這份因果,我不接受你償還,我要你帶著記憶一個人走下去,一個人在這世間,孤獨地走下去。”

“這一世,我不會再救治你,不會再與你同行。”

“我與故裏祁婚約將至,謝道君既然身體已好,明日我便安排馬車,謝道君自行離去便可。”

“自此之後,願天高海闊,你我再無相見之期。”

請你帶著你的愧疚,你的因果論,滾出我的世界。

他這一次,是真的死心了。

徹徹底底,對謝春山再無任何的希翼。

蕭懷舟閉上眼,抱著柔軟的枕頭轉身睡去,不再理會謝春山。

謝春山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從未想過會有這一種結局。

蕭懷舟對自己的恨意,他是可以感知到的,只是在這恨意之外,分明曾有過一陣模糊不清的占有欲,偏生春夜雨愁,這份偏執忽然就被澆滅了。

徒留一地清冷。

白衣道君,三百年來人生第一次,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清風拂袖,春雨錐心。

謝春山不明白。

不恨了,為何,他會覺得這般難受……

畫樓深閉,春雨綿綿,高懸明月抱琴而來,又頹然離去,只留下滿地香爐,灰滅成燼。

等天光破曉,日上三竿,花樓之外喧喧嚷嚷來了許多人,這才將熟睡中的蕭懷舟驚醒。

觀書是第一個沖進來的,結果推開門一下子就撞見了自家公子不能為外人見的模樣。

這屋子裏酒香四溢,揮之不去,又有紅燭添香,再加上東夷世子故裏祁睡的是滿地打滾,衣衫不整。

任憑誰過來看,都會覺得這是一場剛剛結束的戰場。

偏偏自家公子宿醉剛醒,懵懂地睜開眼,還沒有明白過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觀書提前將屋子打量了一番,所有角落都沒有放過,確認了一遍完全沒有謝道君來過的痕跡,他這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謝道君,昨夜不見了,果真是自己離開了麽?

觀書扭頭看向蕭懷舟,四公子青衫半落,長發遮肩又懵懂的模樣。

讓他頭一回覺得這麽些日子來,四公子終於回到少年公子該有的樣子。

四公子,應該背負了很多吧。

可惜蕭懷舟大夢一場,只懵懂了片刻就清醒過來,一雙眼再一次恢復到料峭三月的模樣。

他將自己遺落在旁邊的衣衫全都穿好,環視整個屋子,只在屋中看見了故裏祁的身影。

他記得,臨睡之前他將謝春山咬了一口,然後便不記得了。

藥酒太重,神思恍惚。

蕭懷舟揉了揉腦袋,沒等他下塌,樓下鬧鬧哄哄就呼啦啦一下子上來許多人。

蕭長翊的聲音很不合時宜地在門外響起:“老四可穿好衣服了?父皇那裏可都知道老四的荒唐行徑了,還是趕緊起來同我一起入宮,給父皇賠罪才好。”

荒唐行徑?

蕭懷舟冷冷一笑。

看來事情果真如他所意料的,順著這條軌跡在走。

他與故裏祁孤身同處一屋,又在花樓之上一夜迷醉,該發生些什麽,能發生些什麽,想必下藥的蕭長翊心中清楚得很。

這會兒首當其中的,便是來拿人問話了。

蕭懷舟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也不辯駁:“那勞煩二哥等等了,屋子裏比較亂,我收拾收拾就來。”

屋外傳來了蕭長翊爽朗的笑聲:“我就說嘛,太子你太操心了,他們年輕人血氣方剛的,自然是大幹一場,咱們不能貿然進去,老四面上會覺得無光的,我們就在此安心等候,等老四打掃好戰場再說。”

寥寥幾句話,就將屋子裏發生過的事情顛倒黑白,全都散播了去。

落實了蕭懷舟與故裏祁荒唐一夜的罪證。

屋子裏只有觀書急的直跺腳,這罪名要是落實了,豈不是四公子不得不與東夷和親了??

那謝道君怎麽辦?

這真是應了皇帝不急太監急。

觀書急的四處轉,蕭懷舟卻不慌不忙的將自己穿戴整齊,還不忘拍一拍故裏祁的臉,讓小屁孩趕緊從睡夢中醒過來。

大概故裏祁醒過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不過僅僅一夜過去,自己就被“抓奸在床”了。

鬧哄哄的花樓鬧劇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們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坐了幾輛馬車往皇宮趕。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

大夥兒這次都三緘其口,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