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蕭懷舟是很懂恩威並用的。

“我們皇族有個規矩,若是太醫把人給治死了,那麽整個太醫院都得跟著陪葬。”

他頓了一頓,接著道,“我仔細想了一下,昨夜治你的是三清宗的人,三清宗上下連帶國師統共有四十一人,都可以給你陪葬。一連剖個四十一人,應該也能看出所謂的修仙根骨是什麽模樣了。”

明晃晃的威脅。

蕭懷舟喜歡把玩謝春山的軟肋。

謝春山能感知到身體裏屬於三清宗符箓留下的痕跡,極其細微地護住他的心脈。

三清宗人確實救治過他。

最終他唇瓣微動,還是沒有說話。

他仰面躺在床榻上,因為雙手雙腳沒有辦法移動,便只能維持這個略有些‘不堪’的姿勢。

強迫自己閉上眼。

蕭懷舟沒有再繼續說,反而歪過腦袋盯著謝春山這幅模樣。

高嶺之花,四分五裂,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頓時起了興致,丟下碗蓋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床榻前,自上而下盯著謝春山的那張臉。

這張臉是真的很好看,怪不得三界人人趨之若鶩,稱他為高嶺之花,愛慕謝春山的人男男女女如同過江之鯽,都在以一睹謝春山的姿容為驕傲。

如今這朵高嶺之花,就在自己手下。

蕭懷舟很滿意,伸出手鉗住謝春山的下頜,強迫對方仰起頭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

“謝道君,我有一個問題想不通,想要問你。”

蕭懷舟整個人傾身上去,將謝春山半個身子壓在那,擡手撫上謝春山的眼角。

“朝代更叠,是命數使然嗎?”

謝春山沉默了半晌。

一雙眼因為空洞而衍射不出任何的表情來。

不管是冷漠的,還是動容的。

所以無從傳達他的情緒。

許久之後,他遠山眉微顫,醞釀出一個淡淡的字:“是。”

“哪怕這個朝代與你息息相關,哪怕它是因你而毀?”

蕭懷舟的指甲在謝春山微紅的眼角上摩挲,下一刻若是生生剜出這雙看不清人世間的眼睛,也未必不可能。

“我不造因果。”

謝春山的眉,顫抖地越發厲害。

那人的指腹溫度很高,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可以撫平他體內的陰冷之氣。

得到這個答案,蕭懷舟嗤笑。

“所以謝道君,是不相信蘭因絮果了?”

他可以重生歸來,便是一場因果,若是謝春山真的沒有造這個因,又怎會讓他不甘而死,成為一個惡果?

只怕有些人,是造而不自知吧。

“你恨我。”

謝春山眉目含霜,從短短的幾句對話裏,已經總結出了眼前人與自己之間該有的情緒關聯。

他好像在哪裏見這個叫蕭懷舟的人,甚至連蕭懷舟的聲音,都與剛才夢中那個少年有七分相似。

可那少年是在夢中。

真的是在夢中嗎?

謝春山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又好像是今日才忽然想起什麽。

“恨的。”蕭懷舟點頭。

謝春山安靜地躺在那裏。

雕花窗棱被人從裏面拉開,大量的日光傾瀉進來,照亮了整座灰暗的屋子。

他說:“若解了這恨,便可放我離去嗎?”

離去,是指殞滅於三界之中。

蕭懷舟竟認認真真思考了這個問題,還沒有思考出答案來。

謝春山偏頭,借著日光能看見覆蓋在自己身上朦朦朧朧的人影。

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卻不過一只虛張聲勢的小獸。

每每兇神惡煞地沖進來,將自己一把掀翻在地上,亮出唬人的尖爪假裝要把他掏心剖腹吃掉。

結果到最後只是用舌頭輕輕舔了一舔便放過了。

這恨,未免草率了些。

這場對話最後無疾而終,因為外面傳來了聖旨的聲音。

蕭懷舟站起來出去接旨,帶著一連串的咳嗽聲離開,背影比前幾日看起來更加消瘦。

屋子裏靜了下來。

觀書負責打掃“戰場”。

四處都是水痕,鎖鏈,還有血跡,唯有謝春山的身上幹幹凈凈,一身衣袍已經恢復如初,想必是三清宗的功勞。

觀書撅了撅嘴,暗嘆四公子對這位道君可真好。

然後彎腰從床榻旁撿起掉落的方巾,想直起身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忽然完全動不了了。

一股十分強烈的威壓壓住他的脊背,逼得他不得不彎著腰。

甚至……跪在地上,無法擡頭。

是謝春山的威壓。

觀書心中大駭,已知謝春山靈府盡碎,仙根斷絕,竟然……

竟然還有仙力!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謝春山語氣淡漠。

觀書連點頭都做不到,只能以額緊緊貼地,囫圇回一句:“好。”

頭頂上屬於謝春山的氣息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

“你家四公子,可會彈月琴?”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