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頁)

平白多了幾分屬於正常人的樣子。

若不是這半分汗水,蕭懷舟幾乎要以為自己現在摸著的不過是一尊雕塑。

無悲無喜的雕塑。

他的指尖已經探入水中,再往下半分就真的可以觸碰到某些不該觸碰的東西和底線。

蕭懷舟眯了眯眼。

不對。

十分不對。

在他的記憶裏,謝春山從來不是個會這麽輕易妥協的人。

謝春山可以放著七年治傷的情誼於不顧,袖手旁觀直到大雍滅亡,又怎麽會輕易折斷自己傲骨?

察覺到這一點後,蕭懷舟不覺痕跡地勒緊手中鎖鏈。

沒來得及細細琢磨什麽地方不對,他忽然反應過來,立刻站起身繞到湯池前面。

兩指一並措不及防探入謝春山的口齒之間,支撐著謝春山即將咬下來的牙齒。

尖銳刺骨的疼痛從指尖傳來,清楚的蔓延過每一處神經,引得蕭懷舟太陽穴都忍不住突突跳了兩下。

謝春山竟然想要自/盡?!

還真是一身傲骨不許人折辱呢。

可他偏偏要折辱,要將高懸明月狠狠摔進泥潭裏。

弄臟他。

蕭懷舟與他貼的極近,指腹越過對方牙齒,再觸碰到柔軟的舌頭。深深進入謝春山的喉嚨,完成了一次深口侯。甚至加重了力道,強迫謝春山仰起頭,微微張開嘴,含住他的手指……

因為蕭懷舟動作快一分,謝春山的目的沒有達到,反倒是被手指狠狠嗆進喉嚨,瞬間咳嗽起來。

青絲淩亂無規律地貼在臉頰上,有淋漓水漬順著他消瘦的骨相滑落,隨著他的咳嗽,蒼白的臉頰上泛出陣陣血絲。

竟少了幾分仙氣,多了點兒人氣。

蕭懷舟很喜歡看這樣的謝春山。

被自己拉進紅塵裏,沾染上常人半分喜怒哀樂的謝春山。

“在我手裏,你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蕭懷舟語氣輕蔑,像一個無情的執法者。

目的被戳破,即使被強迫著仰頭‘看向’眼前霸道強勢的人。

謝春山依舊沒有露出一絲其他的表情。

他只是淡漠地閉上眼。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再與他沒有任何幹系。

不管是衣物,還是生死。

都由他去。

蕭懷舟有些惱,又有些氣。

剛才的狠話好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沒有得到任何應有的回應。

他狠狠從謝春山口中抽出手指,復又點在對方肩頭凹陷處。

他不會仙法,但凡人亦有可以控制人的手段。

這是穴位,可以讓謝春山暫時無法開口,也無法咬舌自盡。

算是暫時安全了。

只是他也失了興致,剛才話放得太狠,如今謝春山真的可以任憑他搓磨了,他倒是不太敢下手。

總不能真的伸進水裏面去做些什麽吧。

恰在此時,觀書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四公子,宮裏來人了,說是您得了頭籌,晚宴必須去。”

台階來了。

蕭懷舟從水中抽離自己的手,隨手從旁邊丟了一條長巾給謝春山披上,便故作冷漠丟下一句:“榆木疙瘩最是無趣。”

然後推門而出。

他沒有讓觀書進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謝春山不喜歡別人碰他,所以這世間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碰他,旁人皆不可。

屋子裏的湯池是一直燒著碳的,控制住水溫,對修煉寒冰之術的謝春山傷勢有幫助,所以並不需要將人拖回屋子裏去。

屋子裏燭火安安靜靜地跳動著,只留下一地殘留的水漬,還有外面小廝傳達‘四公子’的吩咐:“以後院子裏做事手腳都靜些,四公子最近頭疼,不喜吵嚷。”

謝春山微微別過頭,‘凝視’窗外。

‘四公子’這個名字,他從未聽過,也確認從來沒見過此人。

他的仇家是仙門百家,這‘四公子’卻好像認識他,甚至還熟悉地很。

謝春山回想起那人纖細的脖頸,與自己貼的極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狼崽子的氣息。

很兇,愛呲牙,卻不敢真的下口咬人。

嗤……

裝兇的小獸。

他後知後覺覺得,這鎖鏈若是鎖在‘四公子’身上,倒是更合適。

他本該是個死人,死在剛才的路上。

如今不過是多苟延殘喘了一會兒。

謝春山沉在水面之下的另一只手掌中,淺淺握著一片細微的石片。

這是他剛才從湯池內壁以指為劍削下來的。

石片鋒利如紙,劃開血脈不費絲毫力氣。

兩個時辰之後,身上穴道盡解。

窗外一樹寒梅,幽香泠冽,院中無人,安靜至極。

謝春山重新閉上眼。

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染紅一池溫湯,目之所及之處,皆是不斷流逝的生命……

作者有話說:

謝春山:看來你很喜歡放喉嚨裏。

蕭懷舟:我可以解釋!

作者:讓我們恭喜懷舟第一次‘深口侯’(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