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3/4頁)
作為特別專注於骨科的針灸學學生,余鶴下意識將目光放在容金的手指上。
容金將手背到身後:“你在看什麽?”
余鶴回過神,看向容金向他道歉:“對不起,我......”
靈光一閃間,余鶴越想越覺得容金熟悉。
相貌出眾、精通樂器、手指有傷。
電光火石之間,余鶴恍然大悟,叫了容金一聲:“小金?”
容金瞳孔緊縮,下意識後退半步,聲音發緊:“你是誰?”
余鶴也後退一步,和容金拉開距離,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是余鶴,是肖恩和嵐齊的朋友,聽他們說你鋼琴彈得很好,但我們......應該沒正式見過面。”
余鶴去錦瑟台的時候,容金已經被裘洋帶走了,對於余鶴來說,小金是一個活在別人口中、命途坎坷的悲劇性人物。
今天乍然得見,余鶴比容金還要驚訝。
提到鋼琴,容金淡漠的眉不由皺起,又再聽到余鶴是肖恩的朋友時微微松開,不再那麽警惕,只是問:“你是錦瑟台的客人?”
余鶴舉起手,示意自己很清白無辜:“我只在錦瑟台喝過酒,後來也當過服務生,當服務生時認識的肖恩,肖恩人很好。”
容金抿起唇,唇角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是的,肖恩很好,他現在怎麽樣?”
余鶴笑了笑:“他挺好的,前不久我們還在一起吃飯,我在奉城上學,他經常去找我玩。”
容金看起來想說些什麽,但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是請求余鶴不要將他在這裏的消息說出去。
“我不想和過去有任何聯系了,”容金垂下眼眸:“余先生,錦瑟台不是什麽好地方,您能從錦瑟台離開,想必是遇見了貴人吧,您買琴......是送給他嗎?”
余鶴點點頭:“是的,我愛人把我從那裏帶了出來。”
容金眨眨眼,冷漠的眼眸微微柔和,臉上居然浮現出一點點幸福的神情,仿佛聽到余鶴有個好歸宿對他而言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余鶴放輕呼吸,心中感慨萬千。
一個如此不幸的人,竟然會因為別人的幸運而開心。
余鶴心口微緊,絲絲縷縷的隱痛從心底蔓延上來,作為和裘洋對峙過的人,余鶴非常清楚裘洋在施加暴力多麽的恐怖。
那種深刻在靈魂深處的恐懼感、壓迫感、窒息感,余鶴在傅雲崢的安慰下也足足用了將近一年才徹底走出來。
容金返身到墻角取過一把並不打眼的琴,對余鶴說:“您把它買走吧,這把琴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涅槃。”
涅槃,真是一個好名字。
余鶴的眼神再次落到容金握著琴的手指上,知道容金的身份後,余鶴終於明白容金手指上略顯僵硬的弧度來自何處。
容金的手指蜷起來,生怕被人看到,藏在了琴頸後面。
知道余鶴是肖恩的朋友後,容金的態度變化明顯,沒有開始那麽冷漠。
容金小聲告訴余鶴:“我知道您是想專門定制一把,但定制琴很貴......這把琴特別好,價格也更合適。”
如果是別人聽到容金這樣說,恐怕會不高興,覺得容金在瞧不起人,但余鶴知道容金沒這意思。
短短幾分鐘的接觸,余鶴知道容金是一個內心很柔軟的人。
因為柔軟看,所以更容易受傷,只能用冷漠包裹自己,偽裝成一棵樹。
沒人再比余鶴更清楚容金的想法了,他也曾經差點無盡的深淵,是傅雲崢給他帶了出來。
余鶴沒什麽猶豫,他接過琴,接受了容金的善意,答應道:“好。”
容金第一次露出明顯的笑容:“制作這把琴的木料經歷過山火,現在還能看到些許焦痕,但它的聲音真的很獨特。”
容金很喜歡這把琴,但因為琴面顯眼的瑕疵,一直沒有人肯買。
對於樂器來說,演奏是最好的保養,如果琴總是掛著擺著,漸漸就會失去靈魂,為了把它賣出去,老板把價格降了一次又一次。
但來稀音琴行買琴的人都不缺錢。
因為它便宜,很多人反而認為它更不好。
其實這把琴很好的。
這麽好的琴、這麽好聽的聲音,如果聽不到了,多可惜呀。
“難怪叫做涅槃,”余鶴的手指拂過琴面上的焦痕:“我覺得很好,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白玉尚有微瑕,古代不是也有把名琴叫做‘焦尾’嗎?”
見余鶴不嫌棄這把琴,容金仿佛尋到了知音,眼神一下子明亮起來,努力推薦這把琴:“它還很便宜。”
余鶴嘆了口氣:“聞破於火烈之聲,始知其為良木。它值得更好的價錢,開票吧。”
容金死寂的心輕輕顫動,不由擡眸看向余鶴。
付款時,余鶴見到了稀音琴行的老板,是一位看不出年齡的姐姐。
那位姐姐穿著紗織的白色禪服,一根烏木發簪挽起長發,臉上是與一身素雅相反的艷麗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