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怎麽回事?”年深皺了皺眉。

“信上應該都寫了,你先看看。”吳鳴凍得直跳腳,一邊捂耳朵,一邊摸出封信甩給年深。

旋轉的信封仿若一片巨大的雪花,帶著寒氣直奔餐桌而來,嚇得旁邊的井生一縮脖子。年深淡定地伸出兩指,穩穩夾住,拆開信封看了起來。

顧家的新客廳亮堂堂的,飄蕩著食物的香氣,溫暖而誘人。

吳鳴和杜嶺在林子裏趕了幾天的路,風餐露宿,又累又乏,這會兒聞到湯鍋的味道,愈發感到肚內空虛,敷衍了事地拍掉身上的雪花,便急匆匆地跑到了飯桌前。

桌上放著兩個炭盆,上面的陶罐煮著肉湯,咕嘟嘟地翻滾著栗子大小的氣泡,香氣撲鼻。

為了照顧眾人的口味,顧念一共準備了兩鍋湯底,一鍋是辣底的,用豬油加醍醐炒香了茱萸和香葉再加枸杞和參片燉的,一鍋是不辣的,枸杞羊棒骨加酸菜汆白肉,光是鍋底就能吃個半飽。

眾人都是大多都是愛吃肉的,所以配菜也以肉為主,大盤大盤的羊肉,豬肉,肥腸,雞肝,雞血,魚膾之類的,不算酸菜,素菜只有兩盤,泡發好的幹蘑菇和凍豆腐。

醬料是芝麻油碟,孜然加芝麻的幹粉碟,以及醬油碟,這個時節邊城搞不到橙子,就沒弄酸甜口的橙泥和梅鹵。

吳鳴和杜嶺按照自己的口味,分別坐在了辣鍋和酸菜鍋的前面。

兩人坐下的第一個動作都是把手伸到炭盆邊暖手,顧念連忙把自己凳子上的獸皮墊讓給了坐在自己旁邊的吳鳴,這個天氣在外面跑,確實是要凍死人。

井生見狀,麻利地去屋裏炕上拿了兩個烙熱的墊子出來,一個遞給了杜嶺,一個補給了顧念。

“來回來去的跑,累得我腿都細了。”吳鳴撥了下自己額前的小辮子,眉眼間滿是疲憊之色。

“就是,要是能修條路就好了。”杜嶺也跟著搖頭。

“別做夢了,這裏怎麽修路?”吳鳴笑道。

“我亂說的,就是想每次來去的時候能輕松點,稍微省點力氣。”杜嶺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也知道這事情根本不可能。

只有顧念默默皺起了眉心,讓大家出山的時候省點力氣的辦法?

“城裏有什麽新鮮事沒有?”夏初正好坐在杜嶺和吳鳴中間,便給他們從鍋裏各自盛了一碗羊湯。

“平州這麽小的地方,能有什麽事?”吳鳴捧著羊肉湯一口氣喝了大半碗,才算是將身體裏的那股寒氣褪了下去,“也就是準備著過年而已。”

“平州城這半年來最大的新聞,應該就是丟孩子的事情了。”杜嶺不像吳鳴喝湯那麽暢快,一口一口的小口啜飲著。

丟孩子?眾人都怔了怔。

“誰家丟了孩子?” 顧念夾了一筷子羊肉,在滾燙裏涮了兩下就熟了,再加點孜然,放進口內,肉香味美。

他不禁暗自為自己讓年深切羊肉和魚膾的決定鼓掌,年深這刀功也真是絕了,薄如蟬翼,比後世的機器切得還漂亮。

“這半年裏,平州城有四五家接連丟過孩子,鬧得人心惶惶的。不過後來大家發現丟孩子的都是城裏數得上名號的富戶,又都略微放心了些。”

“那個準確來說,不算是丟吧,” 吳鳴夾了兩片白肉放到醬油碟裏蘸了蘸,“無非就是有人要敲詐銀錢,而且他們還算守信用,拿到錢之後,都會把孩子送回來。”

綁架富戶的孩子?拿到錢之後必定會放人?顧念正要再夾羊肉的手頓了頓,這事聽起來怎麽跟當初長安發生的那些起連環綁架案有點像啊?

“他們報官了嗎?官府有沒有查到些什麽?”顧念追問道。

“報什麽官啊,平州那個縣令就是個縮頭烏龜,” 提起縣令,吳鳴就滿臉嫌棄,“十天有八天說自己生病,躲在後衙跟小妾卿卿我我,另外兩天基本就在寫折子,一個命案能查一年,更別說這種案子了。那些富戶要麽就是認栽吃個悶虧,要麽就是自己找人追查,根本不會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顧念嘆了口氣,也是,長安的那兩個縣令都指望不上呢,一個邊城小令,又能指望他什麽呢。

“除了丟孩子就沒有其它事情了嗎?”

“折沖都尉前幾天買了匹好馬算嗎?”

顧念出神的功夫,眾人已經轉移了話題。他正要再去夾肉,年深碰了碰他手臂,將看完的密信轉手遞給了他。

根據信上探得的消息,這次的事情其實起源於一座銅礦。

九月的時候,有人從山裏出來,向鎮北軍的老三方曜星獻寶,說是自己探得了一座巨大的銅礦。好巧不巧的,這座礦居然坐落在老三方曜星跟老大方曜日地盤接壤的位置。

老三絞盡腦汁想瞞住消息,結果還是在前些日子讓老大知道了。

在這個時代,銅礦就意味著可以制造大量的武器,老大獅子大開口,想要分走三分之二,方曜星自然不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