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武家的領了院子裏的仆婦在教規矩,一時間倒是沒顧的上上房這邊。

靠窗邊的貴妃塌上,沈星語靠著軟枕,玩著掌心,有種落定塵埃之後的閑適。

阿迢盤著腿,嘴裏咬著筆杆,苦思晚上的菜單,準備晚上好好露一手。

她可不是只會吃的,還會做吃的呢。

大概是想到了什麽能叫人睜大眼睛的拿手菜,她嘻了下嘴唇,低頭在菜單上又寫了什麽。

“好阿迢,快幫我想想,做點什麽能叫爺眼前一亮,再看迷的睜不開眼,從此以後對我情根深種,不能自已。”

阿迢居然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給她打啞語,“那肯定是跳舞了,一舞動天下的那種。”

沈星語:“跛腳舞?”

阿迢慫慫肩,表示那她也沒辦法。

沈星語:“表現出我的賢惠也行。”

“你手傷著,腳也傷著,也幹不出大事呀。明日做個香囊?”

沈星語摸著下巴,她指尖這點細小的口子血已經凝住,不算事,“那我先做個香囊,再做雙羅襪吧,腿好了再做衣裳。”

一主一仆都是手腳快的人,沈星語利落的構思好圖案,配了絲線,連午膳也只匆匆用了幾口,趕在晚膳之前,做出了一只漂亮的香囊和羅襪,左看右看,都覺得自己繡的特別好,心思一動,將裏側翻出來,在裏頭繡了個小小的“語”字。

很隱秘的角落,顧修不容易注意到。

只是墻角的刻漏指到亥時,顧修依然還沒出現。

阿迢指尖戳戳她軟肉:“你先用吧,肚子都要餓壞了。”

沈星語擱了脈案,照舊拿起來一只糕點墊肚子,“爺應了晚上來的,且這個時辰,爺還在外頭忙公務,我怎能只管自己,顯的我多不賢惠,還是等等吧。”

這個時辰,府上的下人大半都睡了,顧修頂著濃重的夜色踏進府門。

府門口,沉碧打著燈籠早已等了許久,“爺。”

顧修,“怎麽在這?”

沉碧:“奴妹妹生病了,回去瞧了一眼,剛回來經過這,瞧見爺打著馬,便索性等在這了。”

顧修手背在身後,目不斜視,走上通後院的路徑:“準你假,回去看看你妹妹吧。”

“爺這般體恤,我阿娘惴惴難安呢,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定要當好差事回報爺,大夫瞧過了,左右是小病,若是這樣還在當值的時候回去,阿娘又要嘮叨我不知進退了。”

“對了,奴剛剛隨口問了大夫,白日裏少夫人的足傷看過了,開了藥油,好好歇著,不折騰,有個三五日便能走路無漾了,算著日子,能趕上休沐日太子殿下的宴貼。”

前頭的岔口,左邊通朝輝院,右邊通書房,顧修目光覷了兩邊,不知想到了什麽,吩咐小童,“你去稟少夫人,我今晚不回院子了,叫她養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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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不回院子了?”沈星語手指扒著小幾邊緣問。

“爺是怕您折騰,想著讓您好好養腿,去書房將就呢。”

小童很會說話,沈星語一時也想不起來說什麽,“那你好好照顧爺。”

小童自是應下,往後退了兩步才折出去。

屋內靜默了一瞬。

阿迢戳戳她胳膊,沈星語從怔愣中回神,就看見阿迢打手勢:“我明日做早膳,看我的,定要留住爺的胃,你負責美美的,迷住爺的眼睛拉。”

沈星語噗嗤笑起來:“辛苦我的好阿迢拉。”

翌日清晨,沈星語將自己昨日繡的香囊和羅襪交給丹桂,“和這早膳一道送去給爺。”

閱草堂。

顧修的生活一直是規律的,每日寅時起床之後,會練半個小時的劍,大兆三日一朝,每逢早朝日,顧修練完劍之後便去早朝,沒有早朝的日子,他便會去署衙。

練武之人貴在一個持之以恒,無論刮風下雨,顧修從不間斷,昨日還是他人生第一次失控,控制不住自己的欲。

夜空是一片深藍的黑,顧修接過小童遞過來的劍,木質劍柄堅-硬的觸感抵在掌心,捏捏眉心,揮去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長劍撕裂空氣,銀色劍影在昏沉的夜色中如遊龍遊曳。

小童給丹桂開了院門,沉碧遠遠迎上來,掃一眼丹桂手中的食盒,手伸過來笑問道:“大清早的,丹桂姐姐怎麽過來了?”

兩人都是兩邊院子的一等婢子,地位相等,但沉碧很會做人,每次一口一個姐姐。

丹桂也和氣的回:“少夫人親自給世子做了些針線,這是少夫人叫婢子給爺做的早膳和糕點。”

沉碧便道:“爺還在練劍,我將東西提進書房,涼了可不好用,萬不能糟蹋了少夫人的心意。”

府上女使各有各自職責,書房這邊是沉碧的領地,丹桂自不好插手,便將食盒遞過去,一並還有兩個淺色的素袋子,裏頭裝著沈星語做的針線:“勞煩姐姐了,這些針線是少夫人親自做的,昨兒個做了一下午,你要記得跟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