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5頁)

寺裏的師父看著他的背影,許久嘆了一口氣。

謝承禮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祈了多久,他只是忍不住在想,當年尤枝為他祈求平安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心情。

他也終於明白了,那時的她有多愛他。

可是,他搞砸了一切。

從小到大,他很少做出錯誤的決定,可偏偏在他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最珍貴的人上,頻頻失誤,然後萬劫不復。

不知多久,寺裏的住持走了出來:“謝先生,您的平安繩。”

謝承禮的睫毛動了下,最後在心裏許了願望,睜開雙眼,眼珠隱隱透著紅。

他站起身,下秒卻劇烈踉蹌了下,膝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而後又像完全失去知覺一樣冰冷,不知道多久才終於緩和了些,接過了平安繩。

斷在第五年的平安結,在這一年,以他的名義,為她重新續上了。

謝承禮摩挲著第六個平安結,將它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啞聲說:“謝謝。”

從佛光寺出來,天已經黑了,雨已經小了很多,飄著稀疏的雨絲,夜風一吹,果然泛著涼意。

尤枝應該有加衣服。

謝承禮靜靜地想。

可當走過佛光寺前的拱橋,看見只穿著單薄的雪紡衫、撐著雨傘朝這邊跑來的人影時,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尤枝。

她已經慢了下來,目光緊盯著他,一步一步地朝這邊走著。

風聲好像小了,謝承禮連雨絲都感覺不到,目之所及只有不遠處的她。

直到他走下拱橋,她也走到了他的面前,呼吸急促。

“尤枝……”謝承禮呢喃著喚她,卻不敢擡手碰觸,唯恐只是一場幻覺。

尤枝死死抿著唇,下秒驀地將雨傘扔到一旁,走上前,用力地、大大地抱住了他。

謝承禮的身軀一僵,不敢置信地感受著懷中的纖細身影,好一會兒他啞聲喚他:“尤枝。”

尤枝的聲音悶悶的:“嗯。”

謝承禮的聲音很輕,甚至小心翼翼地提醒:“我是謝承禮,”他說,“那個卑鄙不堪的……”

“謝承禮,”尤枝打斷了他,從他懷中擡起頭來,“你要分手嗎?”她問。

謝承禮的眼神有片刻的慌亂,即便是昨天分開,他也沒有提到這兩個字。

他想,他總能欺騙自己,在他的記憶裏,他們始終都是情侶。

“你只有一次機會,分,還是不分。”尤枝兇狠地盯著他的眼睛,難得強硬地問。

謝承禮的唇動了動,他知道,他應該讓她自由地選擇,可是他說不出那個字來。

“謝承禮……”

尤枝還要說什麽,謝承禮捧著她的雙頰,俯身重重吻了下來,唇瓣碰觸著,聲音也模糊不清。

他仍舊選擇了自私的答案:“不分。”

尤枝緊繃的情緒驟然放松下來,攬著他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謝承禮的唇微頓,下刻越發熱烈地回吻著。

橘黃色的路燈下,雨絲淅淅瀝瀝地飄著,一對男女彼此相擁,仿佛兩個靈魂在交纏。

也許幾分鐘,也許很久很久,二人逐漸分開。

謝承禮緊緊擁抱著尤枝,下頜落在她的肩頭,聲音嘶啞:“我給過你機會的,尤枝。”

可是她選擇回到他身邊。

那麽以後,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尤枝抱著他,感覺到自己的後頸有溫熱的液體滴落。

她愣了愣,再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地抱緊了他。

不知多久,雨漸漸停了。

尤枝松開謝承禮,拉起他的手腕,果然在那條平安繩上,看到一個嶄新的平安結。

“你許了什麽願?”尤枝低聲問。

謝承禮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願尤枝,一生幸福喜樂。”

“還有呢?”

“願我能每天看見你。”

“你不是要放開我了,怎麽看見我?”

謝承禮這一次沒有開口。

他改變不了骨子裏的卑鄙,每天見到她這樣簡單的願望,對他這樣的人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我想看見你。”最終,他這樣說。

“如果我今天沒有來找你呢,你要去哪兒?”

抱著她的手輕顫了下,謝承禮低聲說:“回到海城的三居室,和不在場的你一起度過余生。”

尤枝怔住,擡頭看著他,踮起腳尖,拉下他的後頸,輕輕地吻上了他泛紅的眼睛。

謝承禮的眼瞼顫抖著,許久閉上雙眼,彎下腰身,乖乖地讓她更輕松地親到。

他以為今天會像當年的那場畢業典禮一樣,等著永遠不會到來的人。

可是不一樣。

他等到了她。

*

回去的景區廣場上,一盞盞路燈泛著暈黃色的光。

地面卻積滿了漫過腳面的水。

謝承禮走到尤枝身前,屈膝彎腰。

尤枝不解:“怎麽?”問完才察覺到謝承禮是要背她。

她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搖搖頭:“我自己走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