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能殺得了我,我也願賭服輸。
饒是陸姩再不情願,女傭人的稱呼一點也沒變。
陸姩和彭安到樓下吃飯。
女傭人上菜的時候,一口一個“彭先生”、“彭太太。
不知仇博裕下了什麽命令,女傭人仿佛生怕這對“夫妻”感情生變,準備的菜色都要起“琴瑟和鳴”、“鸞鳳雙喜”的名字,花樣百出,卻都離不了“百年好合”的寓意。
陸姩告訴女傭人:“我和他是死對頭。”
女傭人自動理解成“床頭吵床尾和”的夫妻生活。
一回房間,陸姩提出抗議:“既然我們成了貴客,你為什麽不多要一個房間?”
“仇博裕不是完全信任我,我們分開行動比較危險。”
陸姩問:“你有什麽計劃?”
“雲門幫鷹記要回東西,這事就算了了。”
“陳展星半死不活,雲門不行吧?”陸姩說著風涼話。
“他撿回一條命。”
陸姩的幸災樂禍被攔截了。子彈都打不死陳展星。“鷹記的東西在哪裏?”
“另外的幫派那裏。”
她點了點頭:“那確實得雲門出馬。”
他藏著掖著,就是不解釋日本人的事。她一下子覺得他更加不可愛,趕他出去。
彭安說:“我們現在是‘夫妻’。”
陸姩:“誰跟你是夫妻?耍嘴皮子,占我便宜。”
“陸小姐占我的便宜還少嗎?”這女人可不只是口頭上。她奪了他的初吻,她扒了他的褲子,她什麽禽獸事都幹盡了,卻好意思跟他說,他占她的便宜。
她翻起了舊賬:“我那天把你推倒在旅館的床上,你不是想殺了我嗎?照理說,我被鷹記的人折磨至死,正合你意,你為什麽突然來救我?”
“如果陸小姐規規矩矩,和我保持距離,我自然不殺你。”
“只有一張床,不知道雲門的行動什麽時候結束,這幾天你睡哪裏?”
“我睡沙發。”
聽上去是個正人君子。“你長胳膊長腿的,這張沙發塞不下吧?”
“我應付一下即可。”
“若我邀請你……”她的眼睛瞥了瞥房間裏唯一的那一張床。
她哪有這麽好心?“陸小姐的邀請恐怕不懷好意。”
“是嗎?你也知道,我和你勢不兩立。”陸姩坐在床邊,兩手撐住床沿,翹了翹腿。
彭安練出了直覺,覺得接下來沒什麽好事:“我不認為我們有恩怨。”
“你是陳展星的人。”
“我從未說過我是陳展星的人。”彭安對答如流。
“我管你怎麽說,反正你們在一條賊船上。”
“陸小姐,我一直都是你這條船上的人。”
“你一腳踏兩只船。”明知她和陳展星不共戴天,彭安還和陳展星一起。
“‘一腳踏兩只船’不是這麽用的。”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彭安任由她鬧:“陸小姐早些休息吧。”他靠在沙發,閉目養神。
陸姩回顧自己的枕邊風計劃,相當失敗。彭安沒有男性沖動,冷靜得不像個人。
她在呂愷身邊潛伏半年才解決掉呂愷。
彭安、陳展星,他們兩個中任何一個,段數都比呂愷高。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她在彭安面前不可以和從前一樣任性。
然而,他是彭安。
她和陳展星周旋,她可以能花上十年的時間,不急不躁。換作彭安,她恨不得立即殺了他。
誰都可以背叛她,欺騙她,唯獨彭安不行。
*
陸姩素來冷靜的性子掀起了風浪。有時候一睜眼見到彭安,她氣不打一處來,脾氣很大。
彭安不得不說:“陸小姐,你有困難就跟女傭人說。”
“什麽困難?”陸姩說話像連珠炮,“見著你,我呼吸都困難。”
“你是不是到了……”他聲音冷硬,“不方便的日子?”
她皮笑肉不笑:“見著你,我到處都不方便。”
二人之間的氣氛仿佛是炒熱瓜子,哢擦哢擦,又幹又脆。
兩天沒消息過來。
在花園喂蚊子的馬騮見到二人豐盛的晚餐,惡狠狠地說:“事情再無轉機,你們連飯都沒得吃了。”
陸姩放下了湯碗。
彭安朝馬騮剜去一眼。
馬騮覺得,四眼仔不是人生下來的,而是刀割出來的,無論從眼神到氣質,都銳利明晰。可乍看,他又像一個斯文人。
馬騮退出去了。
彭安舀了新的一碗湯:“陸小姐,你放心,不會吃不了飯的。”
*
夜裏,陸姩把臉埋進被子下,久久不眠。
彭安長得高,不得不縮起腳才能窩進沙發。他睡了兩天,這天晚上也睡不著了。
馬騮幾個是懶散的人,見這兩天沒什麽動靜,防備就松懈了。樓下傳來了吆喝喝酒的聲音。
陸姩坐起來。
彭安睜眼:“陸小姐是不是嫌他們吵?”
她點頭:“我去讓他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