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懲罰(第3/9頁)
“又彈錯了,你師父怎麽教的?”
崔寄夢怕得縮起脖子,語氣怯生生的,話卻很大逆不道:“……還不都怪你,要不是你當年教錯,我能跟著學錯?”
“膽子挺大。”
謝泠舟低低笑了聲,環著她的手忽然一轉,掐住腰肢將她按倒在膝上。
崔寄伏著他的膝蓋,低低嬌聲驚呼。
夜很靜。
只偶爾聽到窗外草叢裏蟋蟀鳴叫。
屋內傳來重重一聲嘆息,崔寄夢方從夢中驚醒,心口怦怦直跳,她長舒一口氣,爾後望著被月光滲入的窗紙,一時羞憤難忍,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裏。
小時候祖母那般嚴厲,但即便是犯了大錯,她也沒有被打過。
只是時常見到府裏一位嬸嬸那般教訓過孫子。三四歲的小男孩,因太過頑劣,被大人按在膝蓋上,一下一下重重地打。
可……可她十七了!
怎麽能那樣打她!
夢中情緒尚還殘存,崔寄夢止不住委屈,氣不過,用力捶了捶枕頭。
隨即摘星匆匆的腳步聲近了,話音裏還有睡意,“怎麽了小姐。”
“沒什麽。”
小姐嘴上說沒事,看著卻氣咻咻的,好在沒有被驚嚇到的跡象,摘星放下心來,笑著問:“小姐又夢到什麽啦?”
崔寄夢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半羞半惱地咕噥:“夢到被那嚴厲的夫子打了,不礙事……你快睡去吧。”
摘星抿嘴一笑,她還記得小姐早年間在書院被夫子訓斥寫字像狗扒似的,明面上乖巧認錯,晚上做夢卻說起夢話:“您才是狗,不!您是千年的鯰魚精!”
那時的小姐尚有幾分靈動,可惜自打老夫人去後,那個乖巧之下藏著狡黠的姑娘,一夜之間變得端莊穩重,一個人在崔家守了三年孝,到謝府後更是知禮本分。
大概只有做夢的時候才敢放松,做個無憂無慮少女,摘星揉著惺忪睡眼感慨著。
然而只有崔寄夢自己清楚,自從落水後,尤其是上次在假山撞到大表兄後,便是夢裏,她也無法放松。
往常做夢過後,對於大表兄,崔寄夢都是愧疚的,但這次不全是。迷迷糊糊間,想起白日裏謝泠舟堵住她的路,讓她萬分窘迫,“新仇舊恨”齊齊在夢裏報了。
她坐在回府的馬車上。
謝泠舟就在對面,還是那個不可褻瀆的冰山美人,澹然問:“表妹為何生氣?”
夢裏崔寄夢如願當了一回清冷佳人,冷冷掃過他臉上,“殿下既與我以姐妹相稱,你也該改口了,好侄兒。”
而謝泠舟還是謝泠舟,便是在她的夢裏,也有法子治她,他把她抱了過來,手打著圈兒輕撫被他打紅的地方。
同時誠懇地低頭認錯:“是侄兒禮節不周,姨母莫要怪罪。”
修長的手往前,再往上,沒到指根,他吻去她眼角溢出的淚,用只有二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附耳低語:“您真要做我的姨母?你我像現在這樣,是會被沉塘的。”
一句話嚇得崔寄夢驚醒了,後怕地摸了摸額頭,竟冒了冷汗。
黑暗中,她長長嘆息。
睡前她喝過安神藥了啊,近一個月未夢到他,她以為自己生活恢復寧靜了,怎的從昨夜那個夢開始,又來了?
倒也不是只做關於大表兄的夢,她夢到過祖母、阿娘、阿辭哥哥,甚至還有二表兄,師父,可那些夢都很正常。
唯獨大表兄,每次夢到他都是些曖昧失控的片段,甚至有好幾次讓她至今難以啟齒,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崔寄夢不禁心中一驚。
莫非她……喜歡上了大表兄?
不對,大表兄冰冷冷的人,她一見到他就又敬又怕,哪還敢胡思亂想?
況且,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將來是要嫁給二表兄的。
她一遍遍告誡自己,二表兄更適合她,她該喜歡二表兄。至於大表兄,興許只是因為他的清冷孤絕,她才會多有留意。
記起白日裏長公主殿下提到師父時說的話,“我纏著你那師父,不是為了讓他愛上我,是覺得他還不錯,想愛上他。”
現下琢磨此話,崔寄夢品出些深意來,長公主是覺得師父很好,但又暫時沒喜歡上他,因而要多與他相處,好日久生情?
無論如何,殿下比她多活二十年,她選擇那樣做,興許那個法子可行。
*
謝泠嶼近期在軍中嶄露頭角,調到中領軍麾下任禁軍校尉。
少年志在功名,每日早出晚歸,等忙完一陣後,已到了七月半,謝府草木葳蕤,一派崢嶸。
謝泠嶼先去見了母親,崔寄夢也在,正跟著王氏學女工活。
他年底才滿十八,雖盼著早日娶表妹進門,但還未能把成婚和成家劃為一碼事,成婚嘛,娶了表妹就成。
至於成家,家中有母親操持,他不必管。但此時見表妹和母親相談甚歡,謝泠嶼遽然有了已成家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