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官場復雜(第2/4頁)

檢討、庶吉士或是編修幫學士幹活太正常不過了,許學士沒有推拒,他發現陳延對這一摞經卷的確十分熟悉。

要補充釋義的這些經卷都是從翰林院不同的三個藏書閣拿出來的,陳延不僅能準確的把同一系列的經卷疊在一起,還能把不同館內拿出的經卷區分開來。

這就是一種本事了。

許學士很驚訝,“你竟把藏書閣裏的書目都記住了?”

陳延聽了這話,也一臉驚訝,“許學士說笑了,藏書閣的書豈止萬千,我來翰林院不到一年。”怎麽可能記住所有的書。

“那這——”那麽,陳延是怎麽能知道這些經卷在哪個藏館的原因便已經分明了,他一定見過、甚至是整理過這些經卷,因為要補充、釋寫這寫經卷,有時需要查看它們同系列的其他經卷。可周昌分明說過,這些經卷是他夙興夜寐,一人整理的。

此刻,許學士明白了,今日的陳延並不是專門來送‘時策’的。

他是來送‘周昌之漏’的。

果不其然,面前俊逸的青年道:“是因為我幫著周編修整理過,整理這些不免要去藏書閣裏尋些資料,便記住了。”

果真如此,許學士沉下眉,問:“這些是你與周編修一同整理的?”

陳延道,“算不得一起整理,我不過是在其中打下手,周編修過段時間便要來為我指明釋寫的方向。”眾所周知,這是釋寫經卷,又不是編書,兩分文采三分勤勉五分勞累,要什麽方向?

陳延這話不就表明經卷全都在他那裏,周昌只不過幾天去一次嗎?

可這交上來的東西上寫的分明都是周昌的字——

“況且我又年輕,做事性子急躁,趕著完成這些經卷,字難免浮躁了些,是周大人受累把所有的經卷都謄抄了一份,才能把這一份筆飽墨酣,字字珠玉的經卷留在藏書閣中。”

陳延要說的話就這些,說完這些之後,他沒有上眼藥,快速把這一摞經卷整理好了,又問許學士,“許學士,我把旁邊的也整理了吧。”

許學士沒有拒絕,陳延就自如地整理了起來。

他昔年也是去學校圖書館兼職過的,整理東西大有一套技術,加之他的確是藏書閣的常客,大體曉得哪些種類的書分在哪個閣,所以整理資料條理清楚,能分門別類地把所有的東西放好。

大抵申時末,門外光漸歇,陳延把弘文館這裏整得熨熨貼貼後,作揖同許學士道別,“許學士,學生先走了。”

年輕人的背影漸漸消失,許學士看了一眼如此整潔的弘文館,找出陳延交上來的那份‘漏失經卷’看了會兒,再又瞥了瞥他的策論,而後垂眸,手指在桌案上輕敲。

陳延,陳延。

周昌,周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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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延自告狀返回後,一切安然,似無事發生。

一直緊跟著此事的李思齊見狀,不免有些失望,“許學士也沒有處理此事嗎?”

陳延看他這樣,不由失笑,“許大人即使處理,也不會像你想的那樣處理的。”什麽呵斥周編修、開文會的時候把周編修罵一頓,這都是不可能的。

畢竟之前,他已經立了周編修為典型,自己捧上去的人自己用相反的理由戳下來,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那這?”

“許學士會管的。”陳延淡定道:“他是一位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文人。”於文一道,分外認真那種。

周昌冒名頂替,弄虛作假,條條都踩在他的紅線上。

果不其然,時間跨到五月,侍讀學士許大人忽然在院內做了一個小小的調動,他把檢討陳延調到了自己名下,然後為了‘補償’周昌,給了他兩個庶吉士。

兩位庶吉士均為京城人士,或為旁支,或為姻親,總之有點關系。

而後,又大誇周昌,發給他許多修文撰稿的雜事,鼓勵他同之前一樣,按時完成那些事。

周昌:……

能在翰林院裏待上七八年不挪窩,還在修文校對的人,本身也不可能是什麽上進人。陳延來之前,他一度是得過且過混日子的,早都油掉了。

一時之間攤派下來這麽多事,還丟了能幹事的人,迎來了兩個祖宗,周昌幹這些雜事幹得想死,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幾番想去向許學士請辭,許學士均嚴肅臉道:“何以謙虛,你之前都可以。”

“……”

弄得周昌最後只能報病。

旁觀了一切的李思齊在陳延旁邊直呼大快人心。

這一樁事,下面的人不曉得怎麽回事,只以為陳延是幹了什麽得了侍讀學士的青眼,但上面的人心裏可清楚得很。

所以後面陳延每次交東西碰見幾個其他的學士,他們都會打量他,但並不是惡意的打量,只是好奇。

好奇這個初入官場的小翰林,如此圓滑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