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二更二更君(第2/4頁)

黃鷹傑滿面震驚地望著俞星臣,雙眼睜得極大。

就仿佛同來沒有聽見過雷聲的孩子,初次聽聞振聾發聵之音,已然呆傻。

等黃鷹傑被帶下去後,薛放嘆道:“這個小子說什麽‘不敢張揚,被拿捏’,他也被丁鏢禍害了?”

俞星臣垂眸:“倒也不用說了。”

薛放打量他:“我發現你這個人,有時候勸慰起人來,很有些能耐。什麽尺蠖之屈龍蛇之蟄的,我怎麽沒聽說過?”

“是《易經》裏的話。小侯爺不知,理所應當。”俞星臣心想:假如薛放知道這個,才是不正常的。

“連那個難懂的你都曉得?”薛放很驚訝:“我聽人家說,能參透《易經》的可都不是凡人,趕明你要是不在巡檢司當差,出去擺攤給人算卦,一定也能客似雲來財源廣進。”

俞星臣瞥了他一眼:“多謝吉言。”

薛放嘿嘿一笑,又皺眉道:“本來以為這黃鷹傑有同夥,現在看來,他也不知背後真兇是誰。這線索又斷了。”

“還有一個人呢。”俞星臣淡淡道。

下午,國子監內一個退了的博士來到巡檢司。

之前俞星臣詢問陳主簿,老滕是怎麽來到國子監的,他說是被人舉薦。

這舉薦他的,正是一名已經致仕了的劉博士。

之前不在京內,今日才返回,得知老滕身亡消息,趕忙前來。

俞星臣在後堂見了他。

剛照面,劉博士便道:“老滕如何就死了?這……豈不是我害了他?”

俞星臣道:“博士何出此言?你又如何跟老滕相識?”

劉博士嘆了口氣,道:“俞大人,我跟老滕原本不是在京內認識的。他的本名叫滕玉,原本是梨園出身,年青時候在從安一帶,也算頗有名氣。”

“梨園?”薛放跟俞星臣不約而同,都想起那只過於好看的手。

梨園出身不過是好聽的說法,那些不好聽的,便是“下九流”,或者唱戲的“戲子”。

而老滕的手那樣……這自然是因為他必定是學旦角的,一來資質本就好,二來經常扮女子,自小養就練成的。

而且梨園裏的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保養法子,所以楊儀才會從那只手上聞到有塗過手藥的氣味。

劉博士感慨:“我當時在從安遊學,跟他相識,很是喜歡他的扮相唱腔,交際了一段時候就分別了。數月前他來到京城,我們於大街上偶遇,也算久別重逢。”

俞星臣道:“難道他是落魄了,所以才去國子監當門房?”

劉博士也是滿臉疑惑:“不不,據我所知,他也攢了點家財,雖不算大富大貴,但安度余生還是能的。”

這個說法,才對得上。

畢竟假如落魄潦倒,老滕就算舊習難改,可又哪裏有什麽余錢去弄藥膏擦手之類?

更不用提他還經常去喂養那些貓狗兒的。

“那為什麽要去當門房?”薛放問。

劉博士道:“兩位,這個我著實不知呢,我只記得……那天,我跟他南大街茶館上飲茶閑話,他說自己進京,是為了尋找一個極重要的人。我問他是何人,他就滿腹心事的不肯說,我自然不便逼問。後來又過了兩日,他突然找到我,說是想叫我幫忙……舉薦他去國子監當門房。”

俞星臣垂眸,若有所思。

劉博士說到這裏,嘆道:“我覺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於是就答應了他。倘若他是因為這個喪命,我豈不是……好心辦壞事了?”

俞星臣道:“先前有同為門房的人說,事發之前,老滕說是要離開,不知他可跟您說過此事?”

“要離開?”劉博士疑惑:“我並不知情,不過這些日子,我因身體欠佳,都在城外山莊住著,並不在京內,也許老滕沒找到我?對了俞巡檢,小侯爺,殺害老滕的究竟是何人?為何如今國子監裏傳的沸沸揚揚,說什麽的都有,令人著實不安!”

之前俞星臣傳了國子監的那跟老滕熟悉的門房。

那門房只說老滕為人十分和善,脾氣最好。不管人家對他怎樣,他也極少發火。

畢竟國子監裏進進出出的,不管是監生還是學官,都是儒門中人,清高過甚,有的未免就眼高於頂。

他們這些當門房的,跟那些雜役一樣,乃是最低賤的,被看不起,甚至時不時被刁難也是司空見慣。

但老滕卻從來不介意。

那門房道:“有一次,他不小心撞到了陳主簿,被元學正當場痛罵了一頓,說他廢物,甚至叫他滾,他還笑眯眯的呢。後來每次見了元學正,一點兒記恨之意都沒有。依舊笑臉相迎,噓寒問暖。”

薛放驚詫道:“那個元學正?他看著不像是那麽刻薄的人,怎麽也這麽蠻橫這麽壞的?”

門房忙道:“元學正素日確實不這樣,那次,我們都聽呆了……還是第一回 看元學正大發雷霆呢,素日都很和善,興許、是因為老滕碰到陳主簿的緣故吧?”最後一句顯然是他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