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二更君(第3/4頁)

“既然這樣,”俞星臣問道:“你為何不向海寧府稟告?”

“俞大人以為我沒稟告過?”巫知縣眉頭微蹙,慘然一笑。

牛仵作的死顯然對他打擊不輕,目光都有些渙散了,稍微斂神,他道:“我察覺這些異樣,始終放不下,雖沒有真憑實據,但海州乃是海防重地,所以不想以等閑視之,既然我無法判斷,那不如交給上司,橫豎如何料理,由知府大人決定就是。於是我便將所察覺的疑點一一寫了折報,叫人秘密送往海寧府。”

俞星臣詫異:“那為何海寧方向似毫無消息?”

巫知縣苦笑:“有消息就怪了,我派去送信的那人,是我的心腹,他一去三四天,毫無音信。我本來以為,海寧府方面得到了折報,必定是十分重視,也許是在緊鑼密鼓地商議、安排對策,我還欣喜了一陣兒,覺著自己的困惑可解,誰知……又過了數日,還是沒有任何回音,我覺著不對,便又派人去打聽。”

巫知縣派去海寧的人,倒是順利抵達,可在海寧衙門一問,竟無人知道海州派過人前往,問了一圈,確實查無此人。

那人趕緊回來報知巫知縣,巫知縣聽後惶然無措,竟不知自己那心腹是怎樣了……難道是中途出了什麽事?還是他自行離開?

他百般猜測,不得而知,思來想去,覺著此事不能就此撂下。

於是,重新又寫了一封折子,這次,他謹慎起見,派了兩個衙門的差役,叫盡快送往海寧府,務必交給吳知府手中。

那兩個衙役啟程,巫知縣算計日程,滿打滿算,往海寧府,往返也無非是兩天的時間。

可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兩個衙役走了三天,杳無音信。

巫知縣知道事情不對,膽戰心驚,派了一隊人馬沿著往海寧的路搜尋,只說是走失了一個差役,可搜查了數日,竟是一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無蹤無跡。

那天晚上,巫知縣獨坐書房,借酒澆愁,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派去海寧府的三個人到底出了什麽問題?自己的折子……又到底去了哪裏。

朦朧中他趴在桌上睡了過去,等到半夜,巫搗衣帶人前來喚醒他,喂了醒酒湯,請他去床上安寢。

巫知縣正欲倒頭去睡,誰知才躺下,就覺著有東西硌著自己,他隨手摸了摸,竟拿出了一份折子,這一看,把巫知縣嚇得睡意全無!

原來他摸出來的這份折子,竟是他叫那兩個衙差帶往海寧府的那份!

巫知縣以為自己看錯了,趕緊拆開信封,打開看時,絲毫不錯!確實是他的親筆信。

而自始至終,外頭的小廝們並無發現有什麽異常。

也正因為這樣,巫知縣才明白,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興許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派去海寧的三個人,也多半兇多吉少。

他思來想去,將那封信放在火上燒了……那夜之後,巫知縣病了數日才好。

也因為這樣,巫知縣明白自己不能再輕舉妄動。

他環顧周遭,想到自己曾請寧振幫忙,但寧振並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而且最近寧振辦事,越發偏激,比如先前一個被惡徒非禮了的女子,因為受不了流言蜚語,竟投水自盡,寧振怒發沖冠,竟把那惡徒痛打了一頓,至今那人還臥床不起。

這種種反常,總讓巫知縣覺著大不妥。

他風聲鶴唳,也沒法兒再相信身邊的人,思來想去,就想到了牛仵作。

俞星臣道:“牛仵作跟知縣有什麽交情?”

巫知縣的眼圈紅了:“他的父親曾經是龔老將軍麾下的人,曾在海州住過幾年,我以前跟他相識……深知他的為人,雖有些不羈,但如今只有他是我所深信不疑的。”

恰好當時,海州這裏有點兒不大太平,比如之前有個人夜裏打漁掉進水裏,被啃的體無完膚,還有個孩童被水中不知名的東西咬去了手指。

而且連連死了兩個人,一個就是那不知怎麽被嚇死了的中年人,一個是下地幹活的老者。

巫知縣因為想請牛仵作來,正愁沒有好的借口,於是便將這兩具屍首收在縣衙,借口說死因有異常,派人請了牛仵作來“驗屍”,實際上是商議該如何料理此事,

牛仵作在聽說了巫知縣連連派人失利之後,便想讓巫知縣把此處發生的疑點等等,寫成折子,由他帶到海寧,親自交給知府大人。

巫知縣先是同意,繼而否認。

因為他意識到,如果對方連兩個有武功的衙役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那要對付牛仵作,應該也不在話下。

牛仵作又出主意,既然事情緊急,興許可以破例,不再拘泥於海寧府,可以越級直接往京內呈報。

這倒是個法子。

不過巫知縣又擔心會驚動了那無處不在的細作,故而仍是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