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二更君(第3/5頁)

她心裏其實已經有個影子閃了出來,但又不太敢深想,索性只叫楊佑持轉告薛放,要如何判定,自然交給薛十七郎。

宮內不知何處,敲響更鼓,楊儀模糊睡去。

夢境之中,突然傳來嬰兒的哇哇哭叫聲。

那孩子十分的幼小,應該比一只貓崽大不了多少,身上好似還帶著初產的血漬。

他的叫聲十分淒厲,好像充滿了痛苦跟不甘。

楊儀於夢中覺著不安,就好像這嬰兒會遭遇什麽大不幸的事情,她很想去安撫,卻又動不了,閉著的眼皮底下,眼珠微微動彈。

突然間,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須老者從天而降,手中持一根銀針,他望著那嬰兒,嘴裏不知說了句什麽,然後……

銀針帶著一道銳利的銀光,向著嬰兒的頂門紮了下去。

“不……”楊儀驚心動魄,脫口而出。

身不由己地睜開眼睛,面前燈火閃爍,原來已經是寅時了。

一個藥侍匆匆進來,催促:“儀姑娘,林院首請你速速洗漱,立刻就要往太後宮中診脈。”

楊儀心頭凜然。

太後在寅時剛到,就醒了。

自打害了病,太後便不能安枕,每天晚上總要起夜,能夠安睡半個時辰,就已經不錯。

夜間在服藥之後,卻睡了近一個時辰,誰知醒來後,就覺著腹脹難耐,值夜的太醫驚動,連忙傳信。

林瑯得到消息後,才立刻把楊儀也叫上,楊登也在內,一同前往啟祥宮。

簾幕低垂,太後依舊在薄帳之後,聽聞眾太醫到了,女官丹霞走了出來,皺眉望了眼楊儀,又看林瑯。

丹霞肅然道:“娘娘昨夜睡得還安妥,可方才醒來,竟覺著腹痛微脹,比先前更甚,方才值夜太醫給診了脈,說是昨夜喝了藥的緣故,不知林院首,楊儀,你們兩個可有說法。”

眾皆色變,都看向楊儀。

楊登臉色如雪,悄悄往楊儀身邊站近了一步。

林瑯道:“還求給娘娘先行診脈。”

丹霞一側身,林瑯往前幾步,又回頭看向楊儀。

楊儀正欲跟上,不料楊登拉住她的袖子:“你站著。”

他說著邁步向前,楊儀呆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父親!”

楊登竟是因為太後的情形不妙,所以才要替了她。

眼見楊登走到帳子外,楊儀趕上,及時地將他拉住。

四目相對,楊儀低低道:“父親別擔心。我心裏有數。”

不等楊登回答,楊儀一步上前。

太後的臉色不佳,甚至都沒有睜眼。

林瑯上前請脈,臉色凝重,看了楊儀一眼。

丹霞看向楊儀,對她示意。

楊儀上前也號脈過了,低頭沉吟。

太後淡淡道:“怎麽了?為什麽都不說話?”

林瑯張了張口,有些為難:“據臣看來,確實是服了藥的緣故,娘娘本就有滯脹之症,服用補藥,自然更加催氣。”

“那將怎樣。”太後的聲音都冷了幾分,她被這症狀折磨半年,早就失去耐心。

林瑯不能開口。

昨日用藥他雖然反對過把人參加量,但……他對楊儀已經不似昨日般心境,此刻說太後的症狀是因服用補藥,已經似背刺,實在不肯再說別的。

楊儀卻坦然道:“回娘娘,據臣女看來,娘娘因許久不用人參白術等物,一時用了,才有反應。但這正是‘以補開塞’的法子。如今太後只要去除疑慮,繼續服用幾劑,症狀必定可以緩解。”

太後揚了揚眉,她的這個回答顯然是在意料之外。

丹霞道:“林院首覺著如何?”

兩人的話,帳子外的太醫們都聽見了,反應不一。

有人對於楊儀的話大搖其頭,有的卻暗暗點頭。

楊登垂眸,死死地看著腳下冰冷的地磚,面上沒有其他表情。

裏間林瑯望著楊儀,略微遲疑。

楊儀迎著他的凝視,面色鎮定。

最終林瑯頷首:“以補開塞,反治之法……確實適合娘娘目前的症狀,此言確也有理。”

丹霞看向太後,只望了一眼,便明白了太後的心思:“那好,既然兩位都說了,這補中益氣湯從今日起,便按照楊儀所說,加人參之量先用著。”

見他們並無反對,丹霞又道:“不過太後仍是不思飲食,這又如何是好?”

林院首道:“不思飲食,仍是體內有火,自然要選清熱消火之物,微臣覺著用岑酥丸,外加黃連上清丸。”

丹霞皺眉:“之前就是因為用了黃連上清丸,才鬧得不妥,楊儀也已經說過,怎麽如今又用?”

林瑯看向楊儀。

楊儀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補中益氣湯正為太後培養根基,有人參聚攝元氣,而林院首用岑酥丸,可以去除太後的肺金之火,黃連上清丸可去除肝木之火,只要去除這兩種內火,太後的飲食便可恢復,飲食恢復,則體力強健,更有助於藥效發揮。而且如今正是盛夏,非是寒冬,用這兩味涼藥,傷害最小,而最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