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二更君(第3/4頁)

按照閆一安方才的講述,這十多年來他也曾苦苦壓抑,但卻終究失控,那麽前世的話……在巡檢司失火,蕭太康死在火場之後,閆一安真的是順利逃脫、然後從此改了那種癖好了?

還是說……有別的可能。

楊儀望著閆一安:“你既然想送蕭旅帥一程,為什麽不自己親自動手,反而叫孫五去下手?”

閆一安看向她:“因為我知道有人埋伏,我怕被發現。”

“那天晚上孫五引火的時候,你在哪裏?”

閆一安目光閃爍,竟沒回答。

王參軍跟陳獻卻不知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橫豎小閆主簿要害蕭太康已經板上釘釘,這個問題自然無關緊要了。

陳獻道:“那沈仵作上吊自殺的事怎麽說,他到底發現你什麽把柄了。”

小閆主簿道:“他懷疑那被燒死的屍首是孫五,而且他發現了我碰那些屍首。”說著,他露出一絲不屑笑意:“他以此要挾我,讓我屈從他,哼……”

陳獻吐了口氣:“那他果然是自殺?你又是怎麽辦到的。”

閆一安道:“我告訴他,他要是敢說出來,他一家子都得死,他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自我了斷,不然先殺了他的兒子。他還不敢死,哭哭啼啼地跪著求我……早幹什麽來著。”

陳獻眯了眯眼睛:“為什麽你說他一家子都得死他就信了?”

閆一安冷笑:“你不就是想問我,蕭旅帥有沒有參與其中麽?蕭太康他不知道,我只是利用他的名號反過來要挾了姓沈的!姓沈的先前也受用夠了,總要付出代價。”

沈仵作死到臨頭,跪地求饒,小閆主簿知道他是必死的人,說是大發慈悲也好,動了邪念也罷,竟跟他做了一場。

大概是真的受用夠了,沈仵作長嘆了聲,終於還是選擇了自縊。

陳獻問:“他的那六個字又是怎樣?”

閆一安道:“我怕他留下什麽不利的證供,搜了一陣,看是那六個字,呵……倒還算他知趣。”

隔壁逐漸沒了聲音。

薛放走到蕭太康跟前,他的啞穴應該早就解開了,可仍是一言不發。

“為什麽要為這麽一個人……”薛放不知該怎麽開口,他只覺著蕭太康是入了魔,才如此不可理喻。

為了一個怪物,拋下身家性命不說,把一生的名節都毀了。

“你明知道他是個怪物,你還一心為他,”他低頭,盯著蕭太康:“你故意發難,甚至不惜重手傷害陳十九,便是想叫我相信你已經作惡多端不能回頭,你想激怒我,逼我殺了你然後完結此案,都是為了保他。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他的名字,還是我給起的。”蕭太康開了口。

薛放挑眉。

閆一安,一安。

一生平安?

蕭太康的聲音沙啞,道:“他是我故人之子,他的父親當初為救我而死。他……沒有別的家人了。”

薛放回想當年,蕭太康風頭正盛,突然自報傷退,離開了北邊。

莫非是為了這個閆一安?

“當年我去找他,本來是想把故友所留銀兩轉給他們孤兒寡母,不料去了才發現,他們村子先前被胡蠻洗劫,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

薛放一怔。

蕭太康微微閉上雙眼,眉頭緊鎖,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地獄一般的死村。

滿地都是屍首,奇形怪狀,令人毛骨悚然,最駭人的是,這裏的情形顯然已經有一陣子了,腐臭沖天,無人收屍。

只有一些不知何處來的鳥雀禽獸,嘎嘎喳喳,遊走其間。

蕭太康跌跌撞撞,沖過屍叢找到故友的家,那裏也是一片死寂。

他戰戰兢兢地從敞開的院門入內,進了屋中,果真看到地上倒著的幾具屍首,也都已經不成樣子,有的甚至殘缺不全。

可就在這所有屍首之中,他看見了一個還活著的人。

薛放喉頭微動:“是閆一安?”

蕭太康道:“是他,他當年才七歲,在那屍首叢中過了至少一個多月……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可當蕭太康發現閆一安的時候,那小孩子顯然有點不正常了,眼神呆滯,反應遲鈍,誰若靠近,他就會呲牙咧嘴,像是一個發了瘋的小小的野獸。

蕭太康費了一番功夫才將他安撫下來,總算慢慢恢復了幾分。

只是蕭太康人在軍中,畢竟多有不便。故而起初,蕭太康把閆一安寄養在親戚家裏,但他陸陸續續聽到親戚的抱怨,說閆一安很不合群、每每惹禍之類。

過了幾年,蕭太康便稱病請退,離開了北邊。

最後,蕭太康對薛放道:“若不是小閆的父親因救我而死,無法按時歸家,若他在家裏,也許未必會發生那樣的人間慘事。”

薛放想了會兒,呵道:“所以你才不顧一切也要保他?重情重義是一回事,但你不能這樣糊塗,就算當年那人沒替你而死,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擋一隊精銳的胡蠻,不過是多一個人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