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二更君(第2/4頁)

他果然如願以償了,抱著那冰涼而僵硬的屍首,聞著那淡淡的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臭惡氣息,他竟有了生平最難以想象的快活。

閆一安說完。

廳內陷入罕見的寂靜。

連唯恐天下不亂的陳獻都皺眉噤聲。

小閆主簿異於常人的癖好,顯然也是陳十九郎所不能接受的。

還是楊儀先開了口。

“那……為什麽要把屍首再送回去?還換了衣裳?”

閆一安歪了歪頭,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閆一安想了想,竟一笑:“我心裏有個念想,總覺著他們沒有死,自然不該穿那些死人的衣裳……我給他們換了家常的衣物,把他們送回去,也許……”

他的眼睛竟亮了一下,看向楊儀道:“也許他們會活過來。”

楊儀雖不願承認,但是她知道,這一刻說出這句匪夷所思的話的閆一安,是真心的這樣以為。

“活過來?”陳獻終於又出聲,他譏誚而滿面嫌惡地:“怎麽活?難道是因為死後又被你奸了,氣的活過來?那你還真得慶幸他們沒有活過來,不然就該去第一個找你了。”

閆一安淡淡地:“找我又如何?你當我害怕麽?”

陳獻道:“你當然不怕,你如果怕,就不會跟死人幹這些齷齪之極的事了。”

楊儀生恐陳十九郎的話會激怒小閆主簿。

不料閆一安不為所動:“死又如何,活又如何,誰說死了不如活著的好,也許你試過就知道。”

陳獻的大眼睛鼓了鼓。

王參軍一連串的咳嗽,就仿佛感染了楊儀的體弱。

“罷了罷了,”然後他道:“閆一安,雞鳴十裏莊的屍首又是如何?”

閆主簿沉默半晌,道:“巡檢司這裏出了事後,我不想再幹了。可那天……聽說十裏莊死的是個十幾歲的,我……”

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那裏呼喚著他,不可抗拒,逼得他拋下所有的顧慮跟忌諱,去後橋的時候找了個借口離開。

那屍首確實不好看,已經醜惡到無法形容,但在閆主簿眼裏,卻不知為何竟有一種無上奇異的美妙,甚至比他之前試過的所有都令人無法抗拒。

失控之下,幾乎把那本就腐壞的陽鋒給完全的毀損。

卻也因為如此而留下了痕跡,讓楊儀發現了。

陳獻略一想那副情形,慘不忍思。

平心而論,小閆主簿生得頗為斯文白凈,看著一點兒都不像是個那麽變態無極的人,可偏偏竟幹出這些。可見真的人不可貌相。

直到此刻,陳獻也明白了剛才閆一安所問楊儀的那句“你知道我能”。

原來是這個意思。

小閆主簿平時面對正常之人確實“不能”,他所說的“能”,便是在屍首面前。

而負責驗屍的楊儀,自然知道他確實是“能”的,畢竟那屍首上還有他留下的精痕。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楊儀看向王參軍,王參軍從這種種匪夷所思裏掙紮出來,總算想到了最關鍵的一件事。

“先前,蕭旅帥詐死要引飛屍案幕後黑手,你為何竟要害死蕭旅帥!”說起這個來,王參軍才總算回魂一樣,厲聲道:“誰不知道,蕭旅帥對你最好。你竟要那麽殘忍的將他殺害!還有那個孫五,你到底是怎麽唆使他做你的幫兇的?”

“孫五,不過是個蠢人,”小閆主簿道:“我負責處置他打傷王員外的案子,發現他藏身之處,勸他出首,那樣的話蕭旅帥一定會從輕發落,誰知他不知聽了誰的邪,一心覺著衙門勾結王員外要害他,甚至對我大打出手……後來,蕭旅帥要詐死引那兇手出來,我就……”

閆一安對孫五說,蕭太康確實是跟王員外勾結,不僅要謀害孫五,而且還要對他家裏人不利。

如今有個大好的機會在眼前,蕭太康詐死,只要把他的棺材燒掉,除去蕭太康,王家就沒了靠山,孫家自然可以無事,剩下的其他事情就由他來周旋就行了,管保無礙。

孫五本有些猶豫,可閆一安說他是“替天行道”,又保證會無事。他是個莽漢,覺著自己被欺壓到有家不能回都是蕭太康跟王家的錯,他們逼他走投無路,他自然也不用留情,如今閆一安肯給自己出主意,又肯幫他,索性就做他娘的。

王參軍聽得大動肝火:“你這喪心病狂狼子野心之人,蕭旅帥跟你有什麽仇,你要如此不擇手段地對他?”

閆一安的唇角動了動:“誰說非得有仇?他一心要捉飛屍案的兇手,那不就是我嗎?他既然自己進了棺材,我就送他一程,如此而已。”

王參軍大怒,用力一拍桌子:“你!你這混賬畜生般的人!”

楊儀看著閆一安,沉默。

此時她心中想的,則是前世那場大火之後,飛屍案自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