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震驚三更君(第3/4頁)

在所有人看來,就算狄聞跟溫英謀都偏袒薛放,田通判也絕對不會,畢竟先前他審問薛放之時,是有目共睹的陰狠冷酷,只差最後一步便蓋章定案了。

而且在得知銀針之事後,也是田溪橋自己往監牢去激薛放,叫他露出馬腳——派戚峰來救楊儀。

別人不知,跟隨田溪橋身邊的兩名副手,便是站在施武一邊、從旁監督田溪橋斷案的。

監牢裏,田通判冷嘲熱諷薛放的那些話,他們可也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不管從哪方面去看,就算把田通判這個人放大數倍的打量,也找不出任何差錯。

從頭到尾,田溪橋都只是為了破案,為了給薛十七郎定罪。

他的立場毋庸置疑。

所以今夜他的這番嚴絲合縫的推理,甚至還冒著得罪狄將軍之風險,對於眾人而言,其可信度可想而知。

俞星臣道:“如果公然指出銀針害死施武,大家立刻就會先入為主地認定是狄將軍袒護,就算證據如何詳細,眾人也絕不會再聽一句。但如果反其道而行之,說狄將軍袒護的是用銀針的楊儀,想要讓薛放替救過他一命的楊儀頂罪,那大家自然就不會如先前那樣針對,甚至反而……會偏向薛十七郎。所以這根本是一招‘以退為進’‘調虎離山’。我說的可對?”

溫英謀笑的意味深長,不承認也不否認。

俞星臣道:“但我也有想不通的,不知先生可願為我解惑。”

“請。”溫監軍仍淡淡的。

俞星臣道:

“第一,為何起初不由分說要給薛放定罪。”

“第二,田通判跟溫監軍一唱一和,將真兇之名推在楊儀頭上,你們想把她怎麽樣。”

溫英謀頷首:“在我回答這兩個問題之前,也想請教俞大人一件事。”

他看了看院子的方向,回頭:“俞主事跟楊……楊儀先生,到底是什麽關系?”

三天了。

薛放越來越不安。

這期間田溪橋沒有再過來討嫌,可是那小獄卒也並未出現,其他的獄卒們好像都給割掉了舌頭,送飯送湯一聲不響。

就算薛放想從他們口中打聽消息都不能。

終於這日,獄卒來開了鎖,說是要堂審了。

薛放戴著那沉重的鐐銬,走的很艱難,卻盡量讓自己走的快些。

這三日裏他沒怎麽吃東西,身子已經有些乏力,走到堂上的時候,腳腕跟手腕都磨破了。

田溪橋跟潘四漣坐在堂上。

潘四漣忙著要去給他卸掉鐐銬,卻給田溪橋制止。

薛放環顧周遭,心裏的不安在加重,他居然沒看見戚峰。

甚至連斧頭也不見蹤影。

剛才疾走一路,太陽照著頭,弄得他出了汗,喘息都沉重了些。

定了定神,薛放問:“戚峰呢。”

田溪橋道:“戚隊正沖撞上司,行為不檢,已經給關押了,薛旅帥不知麽?”

薛放愕然:“什麽?他沖撞了誰?為何沖撞。”

田溪橋淡淡道:“薛旅帥,是我在問案,你倒反過來了。”白了他一眼,道:“謀害永錫巡檢司施武旅帥案子,業已查明,施武死於銀針入心,元兇系大夫楊易……”

薛放聽到這裏猛然一顫,吼道:“胡說!”

田溪橋瞥他一眼,繼續念:“酈陽縣巡檢司薛放,素來行事跋扈,目無法紀,毆打同僚,禦下不嚴,數罪並罰,本待嚴懲,念其昔日功績,只革去旅帥之職位,降為火長。”他念完之後,又道:“薛十七郎,這次你可是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給我收著點,下回可沒這麽……”

薛放好不容易聽他念完,哪裏還耐煩聽他訓誡:“楊易在哪兒?”

田溪橋不答,只命人:“除去他的鐐銬。”

差役正要上前,潘旅帥搶先一步,親自將薛放的手鐐腳銬解開,甚是心疼:“哎喲看這手腕,都磨破了……”

薛放站在原地,突然除去那麽沉重的東西,竟有點頭重腳輕。

田溪橋道:“薛十七,你可以走了。”

“你方才說,”薛放眯起眼睛想看清田通判的臉:“什麽元兇,我問你楊易如何了。”

田溪橋皺眉,微微擡頭,眼神不善。

潘四漣瞅到這會兒,慌忙拉住薛放的手:“十七,你來,我跟你說。”

薛放一個站立不穩,給他拉著走開了幾步。

出了衙門正堂,潘旅帥這才松了口氣:“好不容易無事了,何必又去招惹他?連我跟他坐一塊兒,都覺著冷氣逼人,沒瞧見我身上的衣裳都多了兩層?”

薛放此刻把周圍又環顧了一圈,許久沒見天日,雙眼大不適應,羈縻州的陽光又格外的燦烈,刺的他的眼睛有點兒睜不開,微疼。

他問:“戚峰怎麽就……楊易他現在又是……”

“別急別急,都會告訴你的。”潘四漣拉住他一直往外,“你在那牢房裏呆了太久,自然先洗個澡去去晦氣,還有你手上腳上的傷也要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