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4頁)

眼見那兩個士兵已經拔刀,就聽一陣馬蹄聲響,有人道:“這是在幹什麽?”

兩個小兵擡頭,卻見前方有一隊人馬趕來,大概六七個人,發話的正是為首一馬當先那人。

小兵們吃了一驚,忙回刀跪地:“隋隊正。”

楊儀也看見了來者,見這些人跟十七郎三人又有不同,十七郎這幾個仿佛散兵遊勇,散漫不羈,但來的這七個人卻個個身著鎧甲,精神抖擻。

為首那人一身青衣,肩頭是兩片簡易的密織坎肩,雙手腕是鐵甲護膊,頭上戴著一頂皮制兜鍪。

雖然著戎裝,但這位隋隊正生得倒算俊秀,他翻身下馬:“你們剛剛劍拔弩張的是幹什麽?”又看向沙馬青日跟楊儀,目光在楊儀身上停了停:“你是?”

楊儀見他言語中透出斯文之意,又聽他的官職竟比十七郎還大,便忙道:“大人,方才只是誤會,並無大礙。”

沙馬青日也放下按刀的手:“他們好好的就罵人,可不是咱們的錯。”

隋子雲打量著:“既然無大礙,何必動刀動槍,對了……十七郎呢?”

小兵道:“火長正在裏間。”

隋子雲點頭,正要向內走,忽然又看向楊儀:“你們剛剛、也是從裏頭出來?”

楊儀只想快點離開:“大人詢問裏間那位火長便知端地。我等先告辭了。”

隋子雲倒是並未為難他們,只一擺手。楊儀趕忙拉著沙馬青日,帶著豆子去了。

這邊隋子雲沉吟了會兒,邁步向內走去,才進後院,就見前方桌前,十七郎背對著站在那裏。

隋子雲望著他的背影,臉上先露出了一抹笑意:“十七……”

話音未落,隋子雲便瞧見了桌上的情形,那點笑頓時跟受驚的鳥兒一樣消失無蹤:“這是什麽!”

桌上的屍首仍是屍首,可是五臟六腑卻幾乎都給拉扯在外,隋子雲只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扭過身去,緊走開兩步,作勢欲嘔。

十七郎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走到井邊水桶前,清理匕首跟一樣東西。

隋子雲吐了會兒,又擡頭:“那是……呃……”眼睛望著那邊,卻仿佛看出那堆東西似乎給十七郎切的零零落落的,他頭暈目眩:“你在幹什麽?”

十七郎把手中之物用井水清洗幹凈,拿在眼前看了會兒:“你來幹什麽?”

隋子雲吸氣,逼得自己停下來:“我、我……自是來問你、還不回去?”

“廢話,”十七郎漫不經心地,仍是打量手中之物:“我在這兒挺好的,用你來催命似的。”

隋子雲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卻不敢再看那些東西:“這裏有什麽好的,豈是你該呆的地方,”說到這裏突然一個激靈,回想方才所見桌上之物,“你該不會是憋壞了,弄出毛病來了,所以拿這些猴子出氣。”

“什麽猴子?”十七郎反問了一句,看向隋子雲:“哦,你說那個,你細看看,那是猴子嗎?”

“我的眼睛自沒有毛病,當然是猴子。”

“原來連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十七郎笑道:“我忽然不那麽難受了。”

隋子雲嘀咕:“你把它心肝肺都挖出來了,還叫我細看?”話雖如此,他還是強忍不適又看過去,本來看一萬遍也是猴子,可因為有了十七郎的提醒,他留了神:“這……好似有點古怪,到底是什麽?看多了我怕做噩夢。”

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猜測是個人。

十七郎並未解釋,只道:“你好歹也是手上沾過血的,怎麽連個小白臉都不如。”

隋子雲一愣:“什麽意思?”

十七郎回想楊儀的容貌談吐,道:“剛才出去的那個,臉白的不像話的,是他先剖開這屍首的。當時他那手穩得,跟個最冷血的屠夫似的。”

隋子雲睜大雙眼,匪夷所思:“果真?”

“誰跟你開玩笑不成?”十七郎眯起眼睛想了想:“你說這樣的人,會當大夫?會當教習先生?我看他是選錯了行。”

隋子雲還是反應不過來:“可……好好地你們為何對一個猴子屍首過不去?”

十七郎呵了聲,看著手中的東西:“不跟這屍首過不去,怎麽找到那些該死的人呢。”

隋子雲愣神,十七郎卻問道:“你帶了多少人來?”

“呃,六個。”

“我都要,”十七郎轉身往外走,又回頭:“你把這屍首恢復原樣,好好看著不許有失。”

後一句,隋子雲還可答應,但前一句叫他手足無措:“什麽叫恢復原樣?”

十七郎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什麽樣,他就什麽樣。”

隋子雲一陣膽寒,氣憤地反抗道:“我是人,他……”

“他也是人。”

十七郎已經走到了門口,腳步卻頓了頓,又道:“跟你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