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細作(第8/10頁)

秦纓一口氣說完,神色憤然中還有幾分悲慟,謝星闌驟然聽到這樣多推斷,尚未理清,但見她神情,立時問:“你已知道那人是誰?”

他一頓,“莫非是我們相熟之人?”

秦纓目光沉痛,深吸口氣道:“若我未猜錯,此人,正是方君然!”

謝星闌狹眸,“方君然雖被懷疑,但如今還無鐵證。”

秦纓急快道:“若我沒猜錯,方君然便是南詔那位纏綿病榻的大皇子,他並非重病纏身才不露面,他是來了大周做奸細!南詔獻寶那夜,阿月念了一首思念夫君的情詩,而她在南詔,是與那位大皇子議過親的,方君然家住興安坊,距離千福樓不遠,當日我們伴阿月遊玩,到了晚上,是她說聽過千福樓的大名,想去那裏飲大周酒釀,最後那幾日阿月性情大變,是因為她聽說了芳蕤有心方君然,還婉拒了太後的指婚,她入內宮住著後,老跑去勤政殿方向,是因為想看見方君然上朝——”

秦纓語聲一沉,“而阿月自殺,也是為了保方君然,因在此前,我已有了猜測,我想著,蒙禮若與阿月有私情,又為何非要去邀月樓私會?平日裏瀟湘館內盡是他們的人,她們想如何相會便如何相會,為何偏偏選在賞雪宴那夜?”

秦纓搖頭道:“那一日,我與芳蕤去看阿月,卻不歡而散,後來我想到這一點,便又返回了未央池,在未央池正好遇見了方君然與崔慕之,那時我未想過方君然與此事有關,還讓芳蕤與方君然在邀月樓外說話,幫我重現當夜偷聽時的情形,以此來判斷阿月他們是在樓內還是在樓外相會……”

“芳蕤毫無所知,只管配合,但方君然……當時他寡言少語,還因芳蕤戲弄之語色變離去,我只以為他是經不住芳蕤逗弄,可如今想來,他是那一夜親歷者,自然立刻知道了我的目的是什麽,從那時起,他便警覺起來,定是他告訴阿月當夜私會或已暴露,令他們速速離開大周,也是那兩日,蒙禮與施羅上折子打算返國——”

“而阿月,她或是愧疚,又或是不願南詔返國受阻,也怕拖延下去暴露方君然,這才選擇以自殺來破局,她死了,大周有理也變沒理,更不敢強留他們,施羅與蒙禮可歸國,趙永繁的案子也有了個交代,還能攪亂大周朝堂,讓方君然更好地隱匿,而方君然,若他還有半分良心,大抵會永不會忘記阿月……”

秦纓一段段串聯,謝星闌本未理清,此時也覺醍醐灌頂,身後謝堅、謝詠幾個,更是震驚地瞪大了眸子,當初趙永繁的案子本還需清算,可誰知阿依月忽然死了,崔慕之頂罪,太後與皇後又要置李玥於死地,這一番動蕩下來,所有人的重心都已偏移。

時移世易,秦纓所言情景,任是誰都覺得再尋常不過,只有將這諸多細節合情合理地聯系起來,方才能勘破真相,而能做到這些的,大抵只有秦纓一人。

頓了頓,秦纓慘笑道:“為芳蕤添妝那日,芳蕤曾問我們何時行三書六禮,我說我們挑明心意還沒幾日,可她卻說,上元節那夜,方君然都早知我們有私情,我當時便想,我們一同辦差,從來清白守禮,哪會被別人看出不妥?”

謝星闌狹眸:“因他看到我們在攬月樓後的假山中同行!”

秦纓點頭,又緊緊將他的手一握,懇切道:“已經沒時間找鐵證了,明日便是芳蕤的婚典,若等到婚典之後,一切都來不及了,我絕不能讓芳蕤再嫁錯一次!”

“嫁錯”二字令謝星闌眼瞳微縮,他問:“你想如何辦?”

秦纓定聲道:“立刻去方君然府上搜查,他做奸細五年,府中定有罪證,還有那個與江原私見之人,便是已經離京,只要拿著畫像去找四街鄰裏查問,定有人見過!”

方君然官居四品,明日還將成為郡王府的乘龍快婿,倘若今夜闖入府中搜查,卻未證明其有罪,這份過失,便是謝星闌也不好承擔。

但只一瞬,謝星闌頷首,“好!我隨你先行,謝堅回衙門調集人馬!”

秦纓緊繃了一路的心弦驟松,立時點頭。

謝星闌再不耽誤,吩咐謝堅:“速去速來!”

謝堅聽令,眾人一同出府,待各自上了車馬,分頭疾行,不過片刻,皆隱沒在了漭漭長夜之中。

……

從安政坊去興安坊要走半個多時辰,眾人一路風馳電掣,直等到子時過半,方才趕到了松子巷方府。

馬車停下時,謝堅也帶著金吾衛武侯們趕了過來。

數十人烏壓壓地立在方府外,而夜深人靜的漆黑巷子裏,唯有方家門外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映下一片昏光。

方府內也靜悄悄的,紅燈籠隨風搖曳,門扇上的喜字也明艷喜慶,從外面看,覺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