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細作(第6/10頁)

想到程硯秋所言,秦纓放下簾絡,又忍不住失笑起來。

一路回了侯府,謝星闌下馬掀簾,又目送秦纓進了府門方才離去。

翌日是正月三十,過了這天,這個年便算徹底結束,府中因過年而設的明艷裝扮,也皆要取下,一大清早,侯府上下便忙活起來。

秦纓先與白鴛一起幫忙,待用過午膳,又與秦璋定好隔日赴郡王府婚宴所帶之禮。

做完這一切,見日頭已經西斜,便又在暖閣看起未央池地圖來,這月余間,未央池幾處景致間的距離與方位,她早已爛熟於心,但已過數日,她仍然沒想通那幫兇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去荷花池的……

如此枯坐一下午,直等到黃昏時分,白鴛忽然快步進了屋子,“縣主,謝堅來了!他說代州來消息了!是來給您送消息的!”

秦纓“噌”的一聲站起,拔腿便往前院去,到了廳中,便見謝堅面色肅然地候著。

見到她,謝堅先上前行禮,又道:“縣主,去代州的人送信回來了。”

秦纓示意白鴛守在門口,又吩咐:“說吧——”

謝堅竹筒倒豆一般道:“去代州的人找到了江原那個叔父,還找到了當初欺壓他們家的縣令,那縣令說,當初江原家中做小本買賣,因欠了稅賦,才被查封了鋪子,那縣令也確實貪財,不僅查封鋪子,還捉拿了江原的老父親,要江原巨款來贖,彼時江原哪有銀錢,便連江原,江原母親,還有他新婚妻子一起抓了,又串通刺史府,給判了個舉家流放之罪。”

“代州本就在西南邊境,流放也只能往更南邊去,可走到半路,他們一家子都染了病,眼看著就要死在路上,衙差也不願管,正打算任他們自生自滅之時,卻出現了一隊商隊,那商隊的少主人見這家子可憐,便掏了銀錢替他們求個生機,押送的衙差一看銀錢甚多,且反正人都要死了,便拿了錢回去復命。”

說至此,謝堅眉眼間也生出幾分厭惡,緩了口氣接著道:“那以後,江原一家便沒了蹤跡,也再未回過老家,他們老家的親人,還以為他們死在了外頭,直到兩年後,他那族叔才接到了他的信,這才知曉,江原一家,竟去了南詔討生計。”

“這個族叔因被江原家裏連累,也被查封了鋪子,平日過的十分窘迫,江原大抵知道這一點,才頗為盼望他們也去南詔,起初,江原只說自己找到活計,過的還算富足,讓他們出關往南詔邊境的鎮子上來,江原派人去接他們,但他那族叔不喜南詔異族,自是不去,又過了三月,江原又叫人帶來了信,這一回,江原說他跟了一位頗為尊貴的主子,那位主子是他的大恩人,正是他們救了江原一家性命。”

“他說那位主子雖年紀輕輕,卻頗有謀略,又因母親是周人,並非純正南詔血統,十分善待前往南詔的周人,此人對大周風俗了解不說,更因長相更像周人,自小隱姓埋名來大周進學,他天資絕艷,才學過人,若是能參加大周科考,必能高中,江原還說,他還出入過南詔王庭,再不會遭人欺辱,只要族叔去,便可盡享榮華……”

秦纓聽得擰眉,“母親是周人?來大周進學?”

謝堅點頭,“不錯,他族叔還說,期間江原又叫人帶信,次次都在說那位主子如何天縱英才,甚至提過一句,說南詔要在此人手中國富民強,他族叔起初半信半疑,但後面江原說得多了,他便也信了,也猜到他說的主子,說不定是南詔哪位貴族子弟,而就在五年前,江原忽然說他要跟著主子回大周,說等大業成了之後,再親自去老家接族叔一家去南詔落腳,但自那以後,他們再也未收到江原的信。”

秦纓語氣深重起來,“五年前?貞元十五年?”

謝堅應是,“不錯,公子看完這些,肯定謀害趙將軍的幫兇並非大周內奸,而是南詔細作,此人既參加了賞雪宴,那必定是當真參加過科考,做了朝官,除了昨日商定的三人之外,公子會徹查賞雪宴上,貞元十五年之後入仕朝官的底細。”

秦纓重重點頭,“此人長相並無明顯異族特征,且身份尊貴,但他潛入大周,自要百般掩藏身世,江原只說年輕,也未提及到底多少歲,如此也不好鎖定人選,……”

謝堅道:“您有所不知,大周科考核定嚴苛,除卻祖上三代皆要查驗外,還需要擔保人做證人數名,此細作縱然能作假一世,但祖上三代定是編造,再加上出身與家世多有漏洞,如此深查下去,方知是誰藏匿在朝堂之上。”

此法雖冗雜了些,但憑著這份證供,也只能如此暗查,至少不會打草驚蛇。

秦纓應好,“也罷,我記得當夜赴宴的,有三四個新科翰林,再加上其他年輕朝官,想來目標也不多,至多半月,應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