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趙義克制住想要朝那混不吝的玩意兒踹過去的腳, 側身與看了一場戲的貴公子對上視線,“祝大人一道吧,用過飯還有的忙。”

祝煊微微頷首, “那就叨擾了。”

三人行至廳堂, 孩童嬉鬧的聲音打破雨霧, 稚嫩又清脆,祝煊忽的想起了家裏瘦下來的兒子, 好似從未聽他這般笑過, 總歸是有虧欠的。

“阿爹!”

“阿爹!”

聽見腳步聲, 兩道小身影一前一後的張著手臂飛撲過來,各分了趙義一條腿抱著, 歡喜得咯咯咯的笑。

趙義彎腰,一邊一個的抱起, 故作嚴肅的問:“怎麽這麽能鬧?”只那為父者的慈愛卻是從眼睛裏跑了出來。

兩個孩子也絲毫不怕他這模樣, 趴在他肩膀上好奇的瞧那新面孔。

趙義掂了掂兩個肉團子後又放下,語氣不覺柔和, “這位是祝阿叔, 喊人。”

剛兩歲的小孩兒,小肉手交握著, 像模像樣的與祝煊行禮,奶聲奶氣道:“祝阿叔好!”

祝煊瞧著那倆粉雕玉琢的小人兒, 難得生了幾分窘迫,與之解釋道:“今日來得倉促, 忘了備禮,改日阿叔定給你們補上。”

肖萍聞言忍不住笑, “祝大人果真出身世家, 哪裏有那些個講究?”

他們這兒, 也就辦宴席或是過年時會送禮,平日裏你來我往的哪裏會講究那些?整日都想著如何填飽肚子,才沒工夫想這些人情往來呢。

說話間,一道聘聘裊裊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女子弱柳扶風,臉上的笑也柔。

“這是我娘子”,趙義與之介紹,“這位是京城來的祝大人,新任按察使。”

“趙夫人。”

“祝大人。”

兩廂問候,趙義問:“寒哥兒呢?方才不就回來了?”

“後面換衣裳呢,都濕透了”,楚月說著,一雙細眉蹙起,“也不怕孩子著涼了,你的衣裳也拿來了,去換吧。”

趙義也不與她爭論,只指了指扒人大腿的兩個小孩兒道:“別抱他倆,又重了些,仔細腰疼。”

說罷,大步入了屏風後。

楚月應了一聲,招呼祝煊與肖萍道:“先坐吧,他們換了衣裳就來,下人稟報的倉促,未來得及準備什麽,都是家常小菜,還望二位莫要嫌棄。”

“嫂嫂客氣了,我這人像是我家婆娘說的,野豬吃不了細糠,有口吃的就行,不挑!”肖萍樂呵呵道。

他說完轉頭看向祝煊,頓時樂了。

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扒著人家大腿,仰著腦袋瞧那張俊臉,肉乎乎的小嘴兒流出了一串清亮的哈喇子。

小孩兒太軟了,祝煊渾身僵硬,垂眸與那雙亮葡萄大眼瞪小眼。

“誒呦,曦姐兒,你都把口水流到祝大人身上了,快收收。”肖萍說著,哭笑不得的躬身把那小孩兒抱起來。

楚月聞聲回頭,一張臉險些燒起來,連忙讓人去拿一套幹凈的衣衫來。

祝煊剛要開口,那小女婢已然疊步出去了,索性作罷,受了對方不安的歉意。

“阿叔……好俊!”趙曦被放在椅子上,晃著兩條小胖腿,喜滋滋的看著對面的男人。

楚月尷尬的厲害,所幸趙義與長子換了衣裳出來。

趙寒上前,先是與肖萍見了一禮,“見過肖阿叔。”

說罷,又微微側身,再次拱手躬身道:“晚輩趙寒,見過祝阿叔。”

少年郎身量比澄哥兒高了一截,也結實許多,臉上的稚感已然褪去,逐漸分明的棱角顯現出了銳氣。

“三日後是犬子的冠禮,祝大人若是得閑,可帶夫人與令郎一同來觀。”趙義邀請道,又補了一句,“不必帶什麽禮,人來便好。”

對後面那句,祝煊不置可否,只是疑惑,“寒哥兒年幾何?”

“束發之年,只是蜀地不比京城,這裏各族多是束發時便行冠禮,孩子苦呀,可肆意胡鬧的也就那幾年光景。”肖萍與他解惑,“寒哥兒與趙義學武,也要入軍營了。”

祝煊略一挑眉,隨即頷首。

用過早飯,祝煊換掉了那沾了口水的衣衫,隨著肖萍東奔西跑,時常立於眾人身後,靜得仿若不在,瞧著他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為,也算是知曉了為何這一日日的總不見他人影。

兩人一道回府,祝煊徑直往後院兒去,桌上飯菜已然擺好,只等他了。

“父親總算回來了。”祝允澄似是抱怨一般小聲嘟囔道。

沈蘭溪懶懶的掀起眼皮瞧來,上下掃一眼,頓時炸了。

“狗東西!”

祝煊眼皮一跳,還未開口,胸前的衣裳已經被一把扯住,那炮仗連推帶搡的趕他,“出去!別臟了我的地兒!”

祝允澄瞪圓了眼睛,一時反應不及,只瞧見自己父親被推出了門外,還頗為狼狽的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祝煊腦子嗡嗡的,趕忙抓住她的手,“怎麽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