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了茶樓時, 天色已經漸晚,風迎面吹來時,沈蘭溪立馬往祝煊身後躲了躲, 借著寬袖遮掩, 暖乎乎的手握上了他的, 半邊身子倚著他的手臂,嬌滴滴的喚了聲, “郎君~”

祝煊抓著手裏的溫軟玉, 尾音上挑的‘嗯’了聲, 問:“想在外面用晚飯?”

沈蘭溪本無此意,但他既是提了……

“好啊!”

兩人慢慢往前走, 祝煊有些歉意的道:“對不住,方才我在外面聽到了些。”

沈蘭溪仰頭瞧他, 不以為意, “袁禛知道你在外面。”

稍頓,又燦燦一笑, 揶揄道:“郎君不知道, 你的影子都晃進了房裏~”

祝煊腳步一滯,面色生了窘迫。

“我……”

“既是聽得了, 郎君這案子可還要查?”沈蘭溪問。

祝煊:“尋常案子都是送往刑部,由向大人主理, 既是無人報案,自無案可查。”

先前只是以為, 杜大人乞骸骨回鄉,是因對那位的失望, 如今瞧來倒是不盡然, 只怕是他心裏清楚, 這事背後藏著的人是誰,按下不表,是為了償還袁狀元嗎?

先以利刃捅之,又以蜜糖哄之,無甚用處,只是為安自己的心罷了。

沈蘭溪安了心,吃飽喝足散步回府時,卻是見那小孩兒可憐兮兮的坐在門口張望,瞧見他們時,與人生氣一般轉開了腦袋,屁股沉沉,不挪一寸。

沈蘭溪忽覺好笑,聽得那樣一個故事的沉重感頓時消散了,撒開祝煊的手臂跑過去,這才瞧見他懷裏還坐著一個打盹兒的小狗,愈發顯得可憐。

“喲,這誰家的小孩兒坐在我家門口?”沈蘭溪欠嗖嗖的湊過腦袋去,故意招惹人家。

“哼!”祝允澄重重出了一聲,又把腦袋扭向另一邊。

沈蘭溪跟著他扭頭,故作驚喜道:“咦?你長得好像我後兒子哎!”

祝煊跟了上來,聞言嘴角抽了一下,也不插話,靜悄悄的立在一旁瞧他倆鬧。

祝允澄險些被沈蘭溪這話氣哭了,視線掃過他父親手裏拎著的食盒時,愈發的委屈,氣呼呼的控訴道:“你們就知道自己玩兒!騎馬不帶我,出去吃好吃的也不帶我!”

沈蘭溪忍不住笑,擡手抓了下他腦袋上的發髻團子,學著祝煊的語氣教訓,“男子漢大丈夫,不可貪嘴。”

祝煊詫異的揚眉,無奈的笑了下,東施效顰一般,也抓了下她的發髻,把手裏的食盒遞給自己的胖兒子,“你們先回院子。”

祝允澄剛要被沈蘭溪那話惹得炸毛,懷裏一沉,嗅了嗅鼻子,聞到熟悉的香味,乖乖‘哦’了聲。

祝煊去了前院書房尋祝家主說事,沈蘭溪帶著祝允澄回院子。

食盒裏的香味勾人,祝允澄饞的緊,忍不住道:“你走得好慢啊。”

沈蘭溪垂眸,瞧了眼左手一只鴨右手一只狗的人,說著大實話,“沒法子,吃撐了。”

祝允澄:“……”

好過分啊!

院子裏,元寶在廊下用飯,沈蘭溪從食盒裏分了只醬鴨腿給她,“又回來晚了?”

元寶笑得見牙不見眼,“婢子聽您的話,在城南租了個院子給大紅她們三個住,今兒才辦妥這事。”

大紅便是沈蘭溪先前買下的那三個夥計,都是姑娘。

“位置好嗎?可還安全?”沈蘭溪問。

元寶立馬點頭,“那條巷子我都摸熟了,左鄰右舍都住著人,喊一聲都能聽見。”

“那就好”,沈蘭溪不吝誇贊,“她們幾個如何分工,你做主就是。”

說過這事,沈蘭溪腦子裏冒出一個人影,忽的問:“你可知袁禛——”

“他?他怎麽了?”元寶從飯碗裏擡起腦袋,臉上的茫然瞧著憨憨的。

“他今日病了。”沈蘭溪咽下那沒說完的話,換了個說辭。

元寶立馬放下心來,‘哦’了一聲,扒了扒碗裏的飯,神情低落道:“都病了好幾日了,之前他院子裏的一個稍大些的孩子來看鋪子的,昨兒他才又過來,但還是咳嗽,娘子都不知道,他好瘦啊,手臂與我一般粗,平日裏身子就不大好,還要照顧院子裏那些小孩兒,不過,那些孩子都好乖,家裏沒大人,活兒都是他們自己做的,飯菜也好吃……”

沈蘭溪眉心一跳,“你何時吃人家的飯菜了?”

太過驚詫,聲音飚高幾個度,大快朵頤的祝允澄循聲瞧來,嘴裏還咬著醬鴨腿,醬汁蹭到了嘴角都不知。

“就……平時都是他們做了飯菜送過來的……”元寶說著,後知後覺的覺出幾分不妥,又立馬辯解道:“我本來是在外面吃的,但是袁禛說,左右他都是要被送飯的,多我一個也不多,不必在外面花那銀子,我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原是想給他飯錢的,但他不要……”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奈何撞上了這個不開情竅的。

一時間,沈蘭溪也不知道該心疼誰了,倒是沒想到袁禛會對元寶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世,但他既是沒挑明,她也不便說,擺擺手道:“罷了,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