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遠,別怕。”

紀馳往宴會廳角落走,離樂隊遠了些,找了張沙發坐下。

他和付向明其實不經常聊天,上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一張他們那個電影第一天開拍時的照片,鏡頭上是一身校服、坐在教室窗邊往外看的夏安遠,明明面無表情,卻讓人感覺他整個人沉重又哀傷。

付向明的配文是:紀總您看,我早說了,安遠天生就是拍戲的好苗子。

這張照片被紀馳保存下來看了很久。

小時候的夏安遠雖然單薄稚嫩,但因為更早接觸社會,要比同齡人多出幾分成熟老成。這種矛盾感常會在夏安遠獨處的時候顯露出來,紀馳見過許多次。電影裏的這一幕讓他恍然,記憶像是瞬間回到學生時代,藍天白雲,反著光的教學樓窗戶,紀馳跟許繁星他們一堆人在操場,一擡頭就看見趴在窗邊的夏安遠,視線沒有著落地發著呆。這時候微風拂過去,夏安遠額間的發梢揚起又落下,操場上教室裏都是嘈雜的吵鬧聲,他卻始終安安靜靜地,像一張被定格的電影默片。

思緒收回來,付向明又發來一條消息,說這首歌已經定好在某個年終晚會上首發,除了制作團隊外,只發給了紀總您一個人。

紀馳多問了一句那個晚會的咖位,付向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釋說現在夏安遠只能算是剛夠到娛樂圈的邊,如果給他安排太大型的晚會,反而會遭人詬病,這晚會就在京城本地,規模不大但也不算小,到時候再給他安排到靠近壓軸位出場的順序,相信關注度不會低。

這樣安排確實比較合理,紀馳不再多問了,看著付向明幾分鐘前就發來的那條鏈接,好半天,指腹才挪到上面去,點開,將裏面的音頻下載下來。

前奏鋼琴聲緩緩的,沒幾秒,夏安遠一開口,紀馳心都被忽然提起來一樣。四個八拍後,小提琴和輕微的鼓點又加進去相和,曲調往上揚,紀馳認真在聽,耳朵裏全是夏安遠的聲音,連遠處正激情的現場爵士樂也聽不見了。

歌很簡單,也並不長,不用看付向明發來的歌詞他也能聽清楚夏安遠唱的是什麽。放過兩遍,他沒再放了,把手機緊緊握在手裏,念著最後那句歌詞,胸膛好半天才有起伏。

這實在不是一首適合在年終晚會上唱的歌,紀馳想。

因為聽著聽著,心都要跟著夏安遠的聲音一起化掉。

“發什麽呆?”許繁星給他遞了杯酒,坐到他旁邊,“夏安遠呢?”

紀馳把酒接過來,並沒喝,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洗手間。”

許繁星笑了聲:“你爸剛才跟你們說什麽呢?該不會是給他欺負了,躲洗手間哭鼻子去了吧?”

紀馳看他一眼,沒說話,明顯心思不在這上面,好一會兒,才叫許繁星的名字:“我得做只戒指。”

許繁星:“啊?”

“你懂這些東西,幫我找個設計師,要最好的,做得最快的。”

“幹嘛,”許繁星看著一臉正色的紀馳,眉頭皺起來,“你該不是要求婚吧?”

紀馳低低“嗯”了聲。

許繁星好半天沒說話,像是對紀馳都有些無語了,他把酒也放到桌上:“你這、你……馳哥,那什麽,您老人家再考慮考慮?婚姻大事哪兒能這麽倉促,就算是你倆是gay領不了證,求婚也不是開玩笑的事兒吧,再說了,他不是還在追你呢麽,咱們再考驗考驗他……”

“追到了。”說完這話後,紀馳轉頭看著許繁星,竟然有點炫耀的淡笑,“就剛剛。”

許繁星看著紀馳臉上那個笑容,莫名覺得有些滲人,腦子裏現在像彈幕一樣滿屏都是“戀愛腦閨蜜該不該救”“如何三句話罵醒戀愛腦”“霸道總裁是個戀愛腦怎麽辦”“戀愛腦是不是都不太聰明”……

最終他不忍直視,別過頭敷衍應了句:“行,給你找給你找。”

紀馳滿意了,低頭看了眼時間,發現十多分鐘過去了夏安遠還沒回來,定位也仍然顯示的洗手間那邊的方向。

但他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立刻給今晚跟在夏安遠身邊的保鏢打電話。電話掛斷,他霍然起身,擡眼一看,才發現今天晚宴上,席家、劉家、韓家,乃至於和他們幾家有往來的姻親都沒在場。

“怎麽了?”許繁星也跟著站起來。

紀馳沉了臉色,抿著嘴往外走,一出門就叫上了從小跟著他的那隊保鏢,許繁星見勢不妙,也悄悄通知了安保人員跟上。

雜物間裏,夏安遠反手一棍砸過去,那人搖搖晃晃地靠到了墻邊。

他自己也已經氣力不支,如果不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順手摸到這根木棍,他未必能在這場混戰中跟這人堪堪打個平手。

腳下是已經被他腳碾碎的針管,夏安遠大喘著氣,呼吸時胸口像被烙鐵燙一樣痛,手臂的痛意也跟著湧上來,讓他頭頂陣陣發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