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綠豆雪水兒

傾訴完往事的江茴頓覺輕快不少。

很快, 困意襲來,她睡得很沉很沉。

次日師雁行見江茴恢復精神,也跟著高興。

誰知對方忽然幽幽來了句,“別光顧我, 多想想你自己才好。”

師雁行:“……”

對哦!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 十三歲就是個初中生, 可對普遍十八、九歲就成家立業的大祿人而言,十三歲的姑娘已經需要開始相看了!

難得見她這樣目瞪口呆的樣子, 江茴忍俊不禁道:“這個也不難, 若有人問起,我就說之前有高人給你看過, 命裏不該早成親, 大約能抵擋一二。”

明眼人都能看出師家的攤子是誰掌舵, 只怕她是清靜不了了。

師雁行只煩躁了片刻就嘿嘿笑出聲。

“一個師父半個爹,師父師娘之前還怨我什麽事兒都不告訴他們, 得了,我這就去同他們說!”

說完, 胡亂往嘴裏塞了幾個蘑菇豬肉的包子,一抹嘴, 溜溜達達往縣學去了。

魚陣眼珠直轉,偷偷摸摸從凳子上爬下來, 試圖尾隨, 結果還沒出門口的就被江茴拽住衣領提了回去。

“休想逃學。”

魚陣:“……”

嗚嗚,好熱,不想出去上學!

江茴也心疼, “再去這一日, 先生不都說了麽, 明兒就放假。”

不光魚陣熱,先生本人和有壽有福兄妹倆都熱,單純用冰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光從臥室到教室那一小段路就能被熱浪掀翻了。

故而鄭義問過先生的意見,決定明天起放兩個月暑假。

但功課也不能落下。

先生布置了許多作業,讓他們各自在家練習,逢陰天下雨再送過來批改,如此大家都不遭罪。

魚陣一聽,知道沒得商量,蔫嗒嗒應了。

垂頭喪氣的樣子活像一條被曬扁的魚幹。

裴遠山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師雁行頭次開口求助是為這個,整個人表情都不對了。

宮夫人就笑,“說起來,你也到了這個年紀。你如今也有了產業,少不得有那些個眼皮子淺的謀算,是要好好篩一篩。”

她不禁回想起當初給自家女孩兒相看的情景,再看師雁行時,隱約有些恍惚。

師雁行一點兒沒有不好意思,“是,我娘實在不擅長應付這些,只好厚著臉皮來請您和師父幫忙把關。”

其實她倒不算堅定的不婚主義者,但結婚的前提是真正遇到一個喜歡的人。

我愛他,願意為他付出,甚至願意為他承擔生育的風險。

她可太怕生孩子了。

現代社會怕,到了這裏,只要一想,就恨不得嚇得魂兒都飛了。

說生孩子是一腳踏進鬼門關,一點兒都不誇張!

但是截至目前為止,師雁行還是很難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什麽人生孩子。

他得多好多優秀啊!

這樣的人存在嗎?

夠嗆!

天熱,田頃尤其難熬,瘋狂抖著扇子問:“可是有人同你說什麽了?”

如若不然,就小師妹這一門心思往錢看的榆木疙瘩腦袋,斷不會自己提這個。

師雁行猶豫了下,把前幾天有人想通過江茴吃絕戶的事兒說了。

裴遠山皺眉,“簡直荒唐!”

如此沽名釣譽之輩,怎配為官一方!

官商聯盟實屬常事,但講究個你情我願,這樣算計孤兒寡婦,屬實不是君子所為。

想做官?

做夢去吧!

田頃表現得更直接:

他開始破口大罵,什麽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什麽恥於與之為伍雲雲。

宮夫人努力使眼色,罵上頭的田頃沒看見。

“滿口胡沁些什麽!”裴遠山黑著臉喝道,“這是你為兄的表率麽?”

田頃瞬間安靜如雞,同時在心底反省:

對,我不該這麽著,畢竟不痛不癢的,對方甚至不知道。

我就該去套他麻袋。

師雁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沒憋好屁,也怕惹出事來,偷偷碰了他一下,“你才從外面逃難過來的,可別在這裏惹事。”

田頃漲紅了臉,梗著脖子為自己分辨。

“什麽逃難,讀書人舌戰的事能叫逃難麽?況且聖人有雲……”

接著又是些“者乎”之類聽不懂的話,連裴遠山都被他氣笑了,屋裏頓時充滿快樂的空氣。

田頃兀自不服,小聲嘟囔,“我就算好的了,若換做小師弟在場,哼哼……”

裴遠山砸了一提龍眼下來。

田頃一把接了,樂顛顛剝起來,還分給師雁行。

“吃,小師弟送來的,對了,他還問起你來著。”

他們師兄弟間經常通信,只是因路途遙遠,又經常換地方,十封倒有三封接不到,話經常說岔劈了。

田頃剛來不久就給柴擒虎去了信,美滋滋說道:“咱們師門終於有個姑娘了,很能幹,很聰明,還漂亮,說出去羨慕不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