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4/5頁)

在這樣的模式下,喻宜之隨時緊繃著肩,即便喻彥澤不出現的時候,她也被那片揮不散的陰雲籠罩。

喻彥澤比喻文泰,更過分也更可怕。

在這樣緊張的狀態下她發燒了,燒了兩天後的一個傍晚,不得不提前請假回家,總監對她倒是很客氣:“沒事,去吧。”

她不知這種客氣裏有沒有喻彥澤的影響在,也許根本沒有,但她仍覺得毛骨悚然。

最令人發瘋的,就是這種陰雲無孔不入、卻又無法捉摸的狀態。

她坐公交車神魂不定的回家,快走到舊筒子樓下的時候心往下一墜,那是一種久違的心安的感覺,像在海上漂流已久的人遇到一塊浮木。

她的女孩站在樹下,一頭紅發像驅散陰霾的火光。

不知漆月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她快步往那邊走,快走近了才看到漆月身邊還有一個人,是大頭。

喻宜之潛意識覺得,兩人商量的事或許與漆月想盤下酒樓有關。她挑了條漆月不會看到她的路線悄悄靠近,藏身在巨大榕樹的另一面。

“你跟喻宜之還在談?”

漆月叼著煙:“明知故問。”

“盤下錢夫人那酒樓的事,怎麽樣了?”

“我跟錢夫人說了,她說如果我一定想盤,交給我也行,鍛煉鍛煉我,以後還有更多產業可以交給我管。”

喻宜之躲在樹後蜷了蜷手指。

大頭嘆道:“漆老板,以後要發達了啊。”

漆月“哈”一聲,那一聲裏其實並沒太多喜悅,而是一種憋著勁想要證明自己的狠絕。

“其實……”大頭終於忍不住說:“我有句不該說的話。”

漆月吐出一縷煙:“不該說就別說。”

“如果不是你,這話我絕不說。”大頭開口:“但是漆老板,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想往上爬,又想繼續跟喻宜之在一起,這對你們倆都是種麻煩?”

“你怕有人纏上她?當老子死的嗎?”

“我不是擔心她,我知道你就算拼命也會護著她,我擔心的是你。”大頭說:“說到底,你太在乎她了,而我們這樣的人,不該有軟肋,也最怕有軟肋。”

長久的沉默。

漆月的聲音裏藏著繚繞的煙霧和西沉的夕陽,很啞:“她想去邶城。”

“怎麽突然……上次齊盛找她,她不是拒絕了麽?而且去邶城的話,她學業怎麽辦?”

“不知道,要麽重考邶城的大學,要麽跟現在的大學談條件,你知道她那麽厲害,總歸有辦法。”漆月又悠悠吐出一口煙:“我還沒跟她細聊,她最近情緒不好。”

“為什麽?”

“不知道,可能工作上有什麽煩心事吧,她沒說,也許覺得說出來我也幫不上忙。”

打火機的聲音,漆月又點了一支煙:“她在這公司不開心也正常,她本來就不該被困在這種地方。”

“她去邶城你不去,那你們最後……會不會分手?”

又是長久的沉默。

漆月才說:“不知道,或許吧。”

“你願意?”

漆月笑了聲。

大頭有些感慨:“或許這對你們才是最好的結局吧,你們從一開始,就是太不一樣的兩個人了。”

兩人聊完以後,大頭問漆月:“今晚聚餐你真不去?”

“不去,難得不值班,早點回家陪陪她。”漆月補一句:“如果她不加班的話。”

大頭苦笑:“其實我不信你願意放她去邶城。”

“為什麽不信?”漆月的聲音寥落又堅定:“老子早就說過,為了她,我心甘情願。”

大頭走以後漆月回家,喻宜之這才從樹後出來,搖搖晃晃走回家。

漆月一看她嚇一跳,立刻走過來摸她額頭:“你怎麽燒得跟只蝦一樣?”

她讓喻宜之躺在床上,自己開始忙前忙後。

煮了軟軟的面條給喻宜之當晚飯,又給她吃藥,又煮了熱熱的紅棗姜茶。

一碗下肚,驅散身體裏的寒氣,漆月扶她躺下後要去洗碗,她從毯子裏伸手出來拉住漆月。

漆月笑,坐到床邊,把她的手放回毯子裏:“好,我不走。”

平時嫵媚狠戾的神色,這時卻被夜色暈染成淡淡的溫柔。

“我是你的累贅嗎?”

漆月完全沒想到喻宜之會這麽問,她看了喻宜之一會兒,發現喻宜之最近瘦了,臉頰不如先前飽滿,加上生病,流露出一股罕見的脆弱。

她摸摸喻宜之的鬢發:“你是我的月亮,是我的光。”

“你想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漆月遲疑一下:“我不知道能不能。”

“沒問你能不能,問你想不想。”

“如果真能跟你永遠在一起。”漆月想了想:“下輩子我甘願當只蝸牛。”

“為什麽是蝸牛?”

被人踩碎了殼曝曬在路邊,失去生命也心甘心情,說來奇怪,那是漆月當時腦子裏冒出最慘烈的犧牲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