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5頁)

只有跟了她這麽多年的大頭,明白漆月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哪天。

大頭忍不住想,如果漆月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她的十八歲生日願望會是什麽呢?

會跟喜歡的人有關嗎?

終於他穿過人群擠到漆月身邊:“漆老板。”

漆月吊起眼角:“嗯。”

“你想報名在晚會跳舞,就跳吧,浪費點時間,也沒什麽的。”

漆月輕輕“嗯”了一聲。

她不知大頭看出了些什麽,又沒看出什麽,但她顧不了那麽多了。

她跟大頭他們一起翻出學校吃了生日飯,之後大頭他們去唱歌,她沒去。

大頭也沒勸她,輕聲說:“忙你的去吧。”

漆月對K市的街角旮旯熟得很,走到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臨著條臭水溝一般幾近幹涸的河,根本沒什麽人願意來。

這樣的清凈正是漆月想要的,她蹲在一級石階上,雜草掃著她膝蓋,她拿手機看著一支舞蹈視頻,是一個女團新出的舞。

漆月腦子是真的活,估計大腦小腦都發達,不僅那些誰都修不好的摩托車她能修好,這些女團的舞她往往看一遍,動作就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她和大頭有很多混跡街頭巷尾的時刻,她不怎麽愛玩遊戲,有些時候實在無聊,就把手機摸出來對著視頻隨便跳一首,大頭有時候跟她同手同腳的一起跳,有時在一旁吹口哨。

混子裏很多人知道漆月會跳舞,但漆月自己清楚,她從沒找老師學過也沒正經練過,距離能上台的差距還很大。

這會兒她把手機放在一邊,聲音開到最大放著旋律,回憶著剛才的旋律練了起來。

媽的這舞比她想的難啊,動作那麽花哨。

前兩個小節還好,從第三小節開始,有兩個動作扭得跟麻花似的,漆月放了兩遍都沒跟上,她有點急,練第三遍的時候發力過猛,雙腿絞著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跳這一遍時漆月在拿手機錄自己的動作,這會兒拍拍屁股站起來,拿過手機看動作回放,看到自己摔倒的樣子實在蠢,好像一只大鵝。

嘎嘎嘎的笑聲回蕩在雜草中,似有回響,似有人在對她嘲笑。

漆月笑不下去了,這時才發現天已遲暮,月亮升起來,天黑得很快,剛剛還照在這片空地的夕陽迅速潰不成軍的逃離,漆月看一眼自己拿手機的手,變得灰蒙蒙的。

連一盞路燈都沒有。

漆月忍不住想:自己到底在這幹什麽呢?

她幻想喻宜之練琴的琴房,應該有貴到通體發亮的鋼琴,閃光的琴鍵呼應著喻宜之白皙的手指,燈光柔和氤氳出一個暖夜,喻宜之的長發柔順披在肩頭,彈奏出足以去外國演出的旋律。

不像她,傻子一樣在這裏,腳邊是雜草,鼻端是臭水溝一般的腐敗氣息,頭發因剛才摔倒而亂蓬蓬的像個瘋子。

就連她苦練的舞,和喻宜之的優雅鋼琴曲比起來,都花哨到可笑。

那一刻漆月想:算了吧。

明明是她無論踮起腳尖,也夠不到的世界。

何必露出自己這如跳梁小醜的一面呢。

她收起手機,皺著眉匆匆要走,手機忽然進來一條消息。

漆月自嘲的笑了下:總不會是喻宜之吧?

不是喻宜之,是文藝委員,把新鮮出爐的校晚會節目單給她發了過來。

她早就聽說節目順序是抽簽決定,這會兒文藝委員發來的節目單上,清清楚楚寫著:7.鋼琴獨奏《月光奏鳴曲》,高三(1)班喻宜之。

8.獨舞《Moon》,高三(7)班漆月。

從上往下看:喻宜之,漆月。

漆月點著那張節目單放大。

從下往上看:漆月,喻宜之。

那是漆月第一次看到她的名字和喻宜之出現在一起,並非像人人說的那樣屬於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她和喻宜之的名字間明明什麽都沒有,幹幹凈凈的連成一片。

漆月嘆了口氣。

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會嘆氣的,她會笑、會鬧、會惱羞成怒的罵人、會尖酸刻薄的諷刺。

可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會嘆氣的。

她轉回來,把手機重新放成可以錄她動作的角度:還說什麽呢?管他媽的傻不傻呢,練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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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過去,漆月這天懶洋洋叼著個包子走進學校時,看到好多人圍在公告欄前,就連大頭也混跡其間。

她吹了聲口哨,大頭就屁顛顛朝她跑過來。

“怎麽,學校突然通知放假啊?”

“我k,要不怎麽說我們是親哥們兒呢,你這反應跟我一毛一樣!”大頭一拍巴掌:“結果他媽的不是啊!”

漆月撇撇嘴,把包子裏流出的油吸進嘴裏:“那是什麽?”

“是裝叉犯。”

漆月嚼包子的動作暫停。

“裝叉犯和小白臉不是參加市裏那什麽英語競賽麽?裝叉犯一等獎,小白臉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