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最黑暗的一天(第2/3頁)

秦太監作為一個最頂尖的老陰比,瞬間就秒懂了王廷相的意思。

攝政太後加首輔這樣的組合,如果強行推行旨意,從法理和制度上實在不好推翻。所以就只能采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了,也就是俗稱的“臟活”。

但秦太監還是故作不懂,隨便扯話說:“張延齡此人確實可惡,說是萬惡之源也不為過,大司馬又有什麽主意?”

王廷相見周邊無人,就低聲說:“秦板橋去浙江之前,對我說過,如果判定到了需要幹臟活的時候,就直接去請秦太監來辦!

秦板橋還說過,在這方面,秦太監是最專業的,找秦太監準沒錯!”

秦福:“……”

這兒子真孝順,實在太孝順了!有這樣的兒子,真是三生有幸!

當嚴首輔的帖子和太後旨意一起送到刑部的時候,刑部官員基本上也就全知道了。

應該說,刑部官員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張延齡就在刑部天牢裏關著,拿張延齡來說事,就肯定要涉及刑部。

當值的韋姓牢頭聽說了消息後,就來到天牢裏面,轉告給了張延齡。

“哈哈哈哈!”張延齡先是仰天狂笑,然後興奮的說:“老夫苦盡甘來,終日等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候!”

韋牢頭也恭喜道:“我去尋摸些酒菜,與老侯爺為賀!”

文官們可以不鳥張延齡這個落魄前國戚,但牢頭獄卒對張延齡還是不錯的,指望能從張延齡身上落點好處。

如今眼瞅著張延齡即將遇赦出獄,也許收獲的季節到了。

這個時候,恰好有個張家的老仆來給張延齡送新棉被。

破船還有三斤釘,更何況偌大的張家,有幾個堅持至今的忠仆,也不算奇怪。

張延齡興高采烈的擺手道:“不必拿進來,估計也用不上了!等一會兒說不定就要出去了!”

那老忠仆反而愁眉不展的嘆道:“老朽只想提醒老爺,最好不要出去。”

張延齡皺眉道:“你這又是什麽意思?怎麽不盼我的好了?”

老忠仆混跡京城數十年,也算見多識廣,便又分析道:“老爺你在天牢裏面時,自身是無害的,所以才安全,沒有性命之虞;

但如果老爺在當前狀況下還想被赦免,不知觸動了多少人的利害!等你走出天牢,只怕難保萬全!”

張延齡聽著十分不順耳,怒道:“你這刁奴!說什麽喪氣話來恐嚇我?”

老忠仆很冷靜的繼續說著:“第一,老爺現在並沒有自保能力,聖母也不具備在宮外庇護你的勢力。

第二,老爺身上並沒有什麽實際利用價值,也沒有當權者會真心庇護老爺。”

最後老忠仆又狠了狠心說:“如果除掉老爺就能解決問題,而且不會有任何後患,也不會有人認真追查,那麽老爺橫死街頭也不是沒可能!”

“呸!”張延齡唾了一口,然後指著牢房裏說:“誰願意在這方寸之地苟延殘喘?就算轟轟烈烈的死在外面,也勝似在這裏苟活!”

話說到這個份上,老忠仆真是勸無可勸,只能憂心忡忡的站在牢門外,希望能多使出幾分力氣,守候著不靠譜的家主。

韋牢頭帶著幾個獄卒,喜氣洋洋的回來了,提著幾個大食盒,還有酒壺。

當即就在牢裏擺了一席,伺候著張侯爺推杯換盞,猜拳行樂的耍起來。

又到次日清晨,仿佛這是今年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

兵部尚書兼軍機處代理主持王廷相出了屋門,立刻就感到陣陣寒意,連忙抱著手爐,鉆進了大轎中。

到了長安右門外面,王廷相無可奈何地下轎,準備頂著寒風步行進宮。

此時忽然有親近的刑部官員疾步走過來,對王廷相低聲道:“張延齡昨夜在天牢裏突發舊疾,暴斃身亡!”

王大司馬愕然片刻,臉上又驚又怒!他也顧不得安步當車了,急忙入宮,又繞到西苑無逸殿。

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提督東廠秦福正在無逸殿西廂正房裏烤火盆,也是雙眉緊鎖,若有所思。

王廷相掀了門簾,闖進來後,很生氣的對秦太監說:“秦板橋說你幹臟活最專業,可是沒想到,連秦板橋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張延齡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死?怎麽能在天牢裏面死?幹臟活也不是這樣蠻幹的,簡直愚蠢!”

所有人都知道,無論從歷史仇怨到現實權力紛爭,秦黨都是極力反對張太後赦免張延齡,但是似乎又阻止不了首輔幫張太後助拳!

在這個時候,張延齡很適當的暴斃在天牢裏,只怕包括張太後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是秦黨把張延齡弄死的!

秦太監擡了擡眼皮,冷冷的說:“我只能說,不是我做的!”

王廷相震驚的說:“不是你又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