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後浪拍前浪(第2/3頁)

如果在不同道路上,或許還可以錯開,偏偏我和秦德威走在了同一條路上。

雖說早有預感,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原本我以為,在致仕之前還不至於發展到如此地步。”

張潮說的語序很亂,但也能反應出他的復雜心情。

無論是誰發現,自己成了擋路的那個人,大概都會感到有點傷自尊吧?

王廷相勸道:“已經到了這歲數,做人就想開點吧!你看我,如今不也只能指望秦德威給我寫墓碑了?”

走到長安右門外,兩人分開時,張潮又說:“如果沒有秦德威,我或許仍然只是個遭受冷遇的老臣子罷了,所以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其實我今天想了想,等秦德威回朝時,我也許就該考慮致仕了,免得秦德威不好做。”

又次日,閣臣都到文淵閣辦公,其實大家也沒別的心思幹活了,就等著新的殿閣名號被賞賜下來。

雖然說殿閣名號也只是個名號,改變不了實際權勢的問題,但是人都有虛榮心,熱衷於青史留名的文官更是少不了虛榮。

殿閣名號加宮保銜,大概就是文官們最高的虛榮之一了,寫道墓碑上也是好看的一筆。

又不是人人都是秦德威,官銜一大把,虛榮多的數不清。

嚴嵩作為首輔,代表內閣去了慈聖宮,覲見攝政的張太後了。

等從張太後那裏取了旨意回來,大家的新名號就可以昭告天下了,也象征著新一屆內閣班子正式成型。

不過當嚴首輔重新跨進文淵閣中堂的時候,卻是兩手空空。

眾人連帶跑過來看熱鬧的王廷相在內,一起詫異的注視嚴首輔,就是走個程序的事兒,怎麽還有空手回來的道理?太後的懿旨呢?

嚴嵩面無表情的說:“聖母又生了思親之意,諭示內閣督促有司,將張延齡從天牢裏釋放出來。”

眾人無語,沒想到老太後這會兒又犯病了!

眾所周知,張太後有兩大心病,一個心病是前一二十年幽居冷宮,被宮人所慢待;另一個心病就是兄長張延齡一直被關在天牢裏,說殺也沒殺,說放也不放。

廢了前司禮監掌印張佐後,第一個心病就消除的差不多了,雖然取而代之的秦太監似乎與張太後也不是一條心。

但是第二個心病,老太後念叨了很久了,但大臣們裝聾作啞,全當沒聽見。

首先,當初張家橫行京師,不知讓多少人家破人亡,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審問時都罪證確鑿的,稍微愛惜羽毛的大臣也不願意庇護張延齡。

其次,張延齡是皇上欽定的死刑,只是一直處於待斬狀態。沒有皇上的旨意或者等同於皇上旨意的命令,法理上也不好放人。

第三,當時張太後剛剛攝政,地位似乎不穩固,大臣也犯不上為了討好張太後而釋放張延齡。

別人還沒說什麽,王廷相怒道:“張延齡的事情,與賜予諸公殿閣大學士官銜,又有什麽幹系?娘娘當真是糊塗!”

張太後老糊塗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他真有那麽精明,當初也不至於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皇帝也搞不定。

嚴嵩沒搭理王廷相這個外人,繼續說:“聖母說了,賜予諸君殿閣大學士官銜的旨意,都在她那裏放著。

誰願意支持釋放張延齡,便可以去慈聖宮,單獨領回賜官的旨意!”

張邦奇自己沒什麽主意,忍不住問道:“嚴閣老意下如何?”

嚴嵩笑了笑:“誰沒有骨肉至親?我當然是支持聖母的訴求。

再說如今聖母已經攝政,但聖母的兄長還在天牢裏關著,也實在有失國體,諸君以為如何?”

眾人總覺得嚴嵩肯定有別的想法,但誰也猜不出來。

張邦奇完全跟風嚴嵩,答道:“附議!”

另一個大學士張潮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疑惑的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清楚。

但他能認定一點,從“正義”的角度來看,完全沒有放張延齡出來的道理!能讓張延齡苟延殘喘的活著,就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嚴嵩見張潮不說話,就轉身向外走,“太後的諭示,我已經傳達到了,諸君好自為之。我這就去再次覲見聖母娘娘,接受封賞旨意。”

張邦奇也毫不猶豫的跟著嚴嵩出去了,他沒有別的選擇,必須和嚴嵩站在同一陣線。

再說他入閣至今,還沒有加上殿閣大學士的官號,一直心癢難耐,如果同意放張延齡出獄就能換取官號,似乎也可以接受。

目送嚴嵩和張邦奇離去後,文淵閣中堂裏只剩下了三個自己人,說話就更加大膽起來。

王廷相皺眉道:“聖母娘娘這樣行事,簡直如同無賴!為了自家私事,用朝廷禮制大事來要挾大臣,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