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情緒輸出(第3/3頁)
這也都是徐妙璟借用職務之便,早就打聽過的,自然有人帶路。
禦史湯經邦就是前兩日,因為再次上疏頂撞皇帝,遭受廷杖的兩名禦史之一。
至於湯經邦家裏今天為什麽會辦酒席,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了。
挨廷杖不是白挨的,如果將它視為文臣榮耀,那麽它就是,通過一定儀式感確定下來。
辦酒席說白了其實就是慶祝湯經邦勇挨廷杖,從此可以青史留名了!
湯家不是高門大戶,秦德威繞過影壁,就看到小院子中擺了兩桌席位。
桌上的客人一眼看去,大概都是官員,秦德威猜測都是湯經邦的同僚禦史,說不定就是彈劾自己的那幫人。
而湯經邦本人還是不能起身,趴在鋪了棉被的石板上,與客人們寒暄著。
見到秦德威進來,湯經邦不禁有點得意,擡了擡頭說:“恕我不能起身為禮了!不知秦學士光臨寒舍有何見教?”
秦德威搓了搓臉,讓自己盡可能保持清醒,然後大喝道:“湯經邦,你這個依附嚴嵩、霍韜的奸黨!
不知我秦德威究竟做錯了什麽,讓你必欲置我於死地!
正所謂,半成伶俐半糊塗,欲保乾坤膽氣粗。惹來奸黨爭欲殺,筆下狼藉宛囹圄!”
第三首帶奸黨的絕句出來了,已經是奸黨三部曲了。
秦德威不想當嚴嵩,還是要洗白自己的,但又不好直接與一群言官直接對線爭辯,越糾纏越說不清。
所以只能另辟蹊徑,想辦法把對方打成奸黨,那對方的一切彈劾都失去了道德意義。
湯經邦沒有說話,另一名客人憤怒的拍案而起,喝道:“口說無憑,你有什麽證據?膽敢胡亂攀誣湯兄!”
可惜秦德威今天根本不是講理來的,情緒輸出根本不需要講理,只需要反復灌輸就行了。
秦德威瞥向那名仗義執言的客人,“拋開證據不談,你可知道,昨晚我有多麽痛苦?
有詩雲,詩顛酒渴動逢魔,中夜悲心入寤歌。尺錦才情還割截,死灰心事尚消磨。
魚鱗雲斷天凝黛,蠡殼窗稀月逗梭。深夜燭奴相對語,不知流淚是誰多?”
又是一首非常有情緒,足以流傳一時的詩!
另一個人站了起來,“還是胡扯!湯經邦怎麽可能是奸黨?”
嚴嵩、霍韜這兩人,一個是舊議禮派,連他自己門生都不想認他的;另一個是新議禮派,毫無底線,連獻皇帝稱宗入廟這事都能幹得出來。
所以在士林裏這兩人口碑都不行,至少明面上不想沾惹,尤其是言官這種極為強調道德的身份。
秦德威也懶得對答,只自顧自高聲吟道:“錦衣白馬阿誰歌,奸黨如爾奈我何?不道別人看斷腸,鏡前每自銷魂多。”
第四首帶奸黨的絕句!
還是那句話,今天就不是講理來的,而且與一群言官也不要妄圖講理,那沒用。
秦德威在護衛們的掩護下,又向裏面走了幾步,靠近了湯經邦狠狠的說:
“如今讓你們這些奸黨得逞了!我被皇上暫停了入直文淵閣!而你們這些奸黨,居然在此大加慶祝!”
席間眾人:“……”
霧草,這個似乎說不清了!誰能想到秦德威跑過來這樣歪解?
湯經邦也感覺到了不對,強行支起半個身子,“秦學士未免管得太寬,在自家裏辦酒席又有何不可?奸黨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秦德威悲憤的說:“誤盡平生是一官,棄家容易變名難。松筠敢厭風霜苦,魚鳥猶思天地寬。
鼓枻有心逃甫裏,推車何事出長幹。旁人休笑陶弘景,神武當年早掛冠。”
又要仆從拿著提前印好的詩稿,門裏門外的發放起來。
湯經邦氣得差點能站起來了,只想撲騰過去掐死秦德威!能不能不要吟詩了!
忍不住就罵了一句:“你這個奸邪!”
秦德威嘆道:“我寧願被你這樣的奸黨罵成奸邪,也不願意做你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