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總有這種本事

坐在了一個位置上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惡,多多少少都是想做出點成就的。

但沒成就的原因,無非就是條件不允許,或者做事成本太高,又或者風險對自己太大。

戶部尚書王以旂的心態很灑脫,這個尚書本來就是秦德威幫著白撿來的,沒了也不可惜。

與王以旂說定了後,天色已經漸黑,秦德威便和馮老爺一起離開了。

秦德威善解人意的問道:“夏閣老如今每天晚上才能回家,現在時辰差不多了,你還要去拜訪夏閣老嗎?”

夏師傅和馮老爺也是多年老交情,馮老爺回京後,最先要見的人,除了秦德威就是夏師傅了。

馮老爺立刻答道:“不,今晚先投個帖子,明晚再去見夏閣老!”

秦德威嘆口氣,“懂了,先將行李放我家裏,今晚安排你住別處。”

於是秦德威就領著馮老爺去了教坊司西院胡同,請馮老爺體驗了京城的最新風尚。

一直到將近半夜,秦德威獨自回家,不過走之前預付了三天的賬單。

次日白天,馮老爺還是沒出來,直到夜晚,才去了大學士夏言府邸。

馮恩和夏言也算是相交於微末,雖然如今地位天差地別,但夏言也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

寒暄了幾句後,夏言主動說起了馮恩的前途問題:“南江你被貶之前是從五品工部員外郎,如今雖被赦免回朝,仍不宜太張揚。

畢竟不清楚皇上心裏對你是什麽態度,所以任職謹慎為好,先找個清閑低調地方,品級也不要太高。

我考慮再三,先任用為禮部祠祭司主事,然後看看風向,再另行提拔。”

應該說夏師傅的安排還可以,既低調又沒脫出主流,進退都有余地,挺適合不好再折騰的馮老爺。

但馮恩的臉色就是十分古怪,夏言便疑惑的問:“你有什麽不滿?”

“絕無不滿。”馮老爺先表明態度,然後才對夏言說:“但秦德威說,想推舉我去做戶部員外郎兼巡鹽禦史。”

夏言:“……”

霧草!堂堂一個大學士,居然沒有一個侍讀學士豪氣。

馮老爺在西院胡同流連忘返的日子裏,王以旂就開始推動鹽法改制了。

但王司徒作為一個老官僚,行事比秦德威有章法,節奏比較像個正常大臣。

他首先找了一個邊鎮出身的官員,上疏請求恢復開中法。

然後內批下部議,王司徒這才作為戶部尚書,復奏表示支持恢復開中法。

本來是個閑得蛋疼的普通建議奏疏,但戶部表態支持後,這事就大了。

鹽法確實是一項非常重要的政務制度,不可能輕易的就做出變革決策,就連嘉靖皇帝也要謹慎的研究。

所以嘉靖皇帝又下詔求進言,鹽政到底應該繼續維持折色法,還是恢復開中法?

於是朝廷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各說各理的互相爭論。

嘉靖十六年的朝堂實在沒別的大事了,改革鹽法的議論熱度,一樣把征安南議論壓了下去。

某秦姓侍讀學士沒有發聲,大部分朝臣也沒聯想到秦學士身上去。

主要是這波議論比較穩健,不像是秦學士酷愛赤膊上陣的激烈作風。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初,這天又是經筵日,酷暑將至,經筵又快停了。

秦學士走到長安右門外時,遇到了老師張學士,便一起進宮。

張學士若有所指的說:“聽說今日經筵,要討論實務,特別是鹽法。”

“唔。”秦學士惜字如金的應了一聲。

張學士又道:“恢復開中法的議論,是你暗中操縱的吧?”

秦德威不禁睜大了眼:“老師你怎可憑空汙人清白?”

知徒莫過師,雖然張學士沒有證據,但他覺得並不需要證據。

他還記得,兩年前秦德威鼓搗《五年定遼疏》時,就表現出了對開中法極大的推崇。

如今戶部尚書又被秦德威換成了他師叔,還需要什麽證據?

“莫須有”就行了!

二人走到端門時,又碰見了吏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溫仁和。

溫學士瞧了瞧秦德威,開口道:“恢復開中法與維持折色法之爭,是你挑起來的吧?”

秦德威否認道:“溫前輩不要胡亂猜測。”

溫學士笑道:“鹽法之爭算是近日朝廷最熱的話題了,向來喜歡湊熱鬧的你居然不出聲,明顯是做賊心虛。”

文華殿上,皇帝升座後便下旨,今天不講課了,只叫眾人各抒己見,講論鹽法事務。

這就是翰苑詞臣與外朝大臣在朝堂上的區別所在了,可以在皇帝面前備顧問。

其實大部分詞臣對鹽法這事不是特別想表現,因為這事看不出明顯對錯,也非常難出彩,講不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