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接到劉子嶽的信,饒是見多了大風大浪的公孫夏也忍不住色變。

江南富庶之地,如今民不聊生,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紅蓮教的興風作浪。現在這些人竟潛伏到了南越,若是不及早將其鏟除,任其生根發芽,太平的南越遲早也會陷入戰火中。

公孫夏當即讓人將徐雲川請過來議事。

徐雲川看完信,怒得拍桌子:“這些賊子,為一己之私,置萬民於水火中,如今竟禍害到南越來了,必須得將他們連根拔除。”

公孫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沒錯,幸虧平王殿下那邊發現得早,否則咱們都要被蒙在鼓裏,任其坐大。平王殿下這次處理得很好,知道此事後,沒有打草驚蛇,而是迅速通知我等。”

徐雲川也很滿意,贊道:“平王只是平日裏沒什麽野心罷了,但論做事,他沉穩老練不貪功冒進,便是咱們二十歲時也做不到他這樣冷靜。”

若是遇到個草包親王,肯定被紅蓮教嚇得聞風喪膽,早咋咋呼呼鬧開了,說不定屁滾尿流回京了。若是遇到晉王那等野心家,必然會想方設法借此立功,哪會顧忌其他府縣有沒有紅蓮教徒,先拿下了紅蓮教上奏朝廷自己立了功再說。就這大局觀上,平王就比他們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公孫夏也越發的滿意:“是啊,平王這法子好,先不動聲色地自查,再查北邊來的難民。咱們也這樣,先查府衙的官員和差役,以免紅蓮教徒滲透到了府衙,等肅清了府衙再查北邊來的那些人。”

徐雲川點頭:“好,不過朝廷那邊,要上奏嗎?此事……會不會牽扯出平王?”

這倒是個問題,公孫夏背著手在書房踱了兩圈,神色嚴肅地說:“平王殿下如今雖有些勢力,可還不到冒頭的時候,尤其是諸王的勢力都不算小,這時候若是貿然將平王推到台前,他勢必成為眾矢之的。”

徐雲川也有這個顧慮:“是啊,平王到底根基淺,京城除了陳懷義和你的那些舊友,怕是沒幾個人會替他說話。別的不提,只單單陛下將其召回京,平王在南越建立的這些優勢將蕩然無存,到時候就如那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在京城這一條起跑線上,平王肯定不是太子、晉王和楚王等人的對手。

這些人在京城耕耘多年,有外家扶持,有聖寵,還有母親在後宮幫忙,這些優勢平王一個都沒有。

而且若是平王被召回了京中,失去了自由,南越的勢力肯定也會被野心勃勃的其他皇子吞並。

“但紅蓮教禍害甚大,不能不除。咱們能想到的,平王肯定也想到了,他還是將此事迅速告知了我們,便是清楚這裏面的利害關系,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是江山社稷有難,平王又如何能苟且呢?”公孫夏肯定地說,“茲事體大,等有了眉目,必須得上報朝廷。不過怎麽上奏是個問題,於子林那邊不用擔心,便是我們不提,他也會替平王遮掩過去,主要還是黎丞。”

徐雲川頷首:“沒錯,黎丞此人滑不溜秋的,很早便結識了平王殿下,但他一直裝瘋賣傻,既不為難平王殿下,但也沒為平王所用的意思。他的立場很模糊,事到如今,咱們是不是可以想辦法將其拉攏過來?否則,有他這麽個知情人,始終是個隱患。”

公孫夏也是這個意思:“咱們倆想到一塊兒去了,黎丞當了這麽多年的墻頭草,也該定下來了。其實從他開始裝瘋賣傻起,他就沒有別的選擇了,他妄圖哪邊都不得罪,但他這麽多年一直未將平王的消息上報,就太子的為人,知曉了能容他嗎?更別提上次晉王的心腹過來,他也裝聾作啞。哪怕他現在向晉王投誠,晉王也不可能信任重用他。”

“沒錯,平王如今才是黎丞最好的選擇。”徐雲川舒了口氣,肯定地說。

公孫夏笑得意味深長:“此事便交給你了,勞煩雲川跑一趟,以絕了後患。”

徐雲川欣然答應:“公孫放心,此事便交由我。”

兩人分好工,次日,徐雲川便趕去了廣州。

黎丞接到信的反應跟公孫夏他們差不多,又驚又怒又後怕。

得虧發現得早,否則若是讓紅蓮教在本地生根發芽了,再想鏟除他們就難了。想想連晉王帶了十萬大軍,這麽幾年了都不能將其全部剿滅,就知道紅蓮教有難纏。

黎丞也是個老練的官員,知道這個消息後,哪怕心急如焚,也並未大肆聲張。他的第一反應是將這事報給朝廷,請朝廷派兵支援,清剿紅蓮教徒。

只是,如今這事只是平王的一面之詞,而且信中,平王也表示,懷疑北邊來的難民中有紅蓮教徒,提醒他留意排查,並未言之鑿鑿地斷定廣州混入了紅蓮教徒。

所以如何寫這封奏折成了問題,萬一平王搞錯了,虛驚一場,陛下如何想他?挨頓排頭都是輕的,所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