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圍場發生的一切事都與沈婳無關了。

做戲要做全套,出了帳子她便一路淚奔著,與父親坐上了回京的馬車。

消息還沒那麽快傳回城內,他們父女回來的時候,沈老夫人正在佛堂揀佛豆。

聽到下人來通稟,手中的佛豆灑了一地,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她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待見著他們父女兩,瞧見她那向來笑臉迎人的孫女,哭得眼眶發紅就連鼻尖都是紅的,那股不好的感覺愈發強烈。

“母親,呦呦與殿下的婚事已經退了,兒子來尋您拿回殿下的庚帖。”

兩人定親後,已找人合了八字,連庚帖都交換了,只剩下最後的定婚期,全京城的人都以為這樁婚事是板上釘釘的,誰能想到還會有變故,且還是沈家提出的退親。

沈老夫人一貫把這樁親事當做是她的命根子,聞言臉色大變,“為何好好的要退親?是呦呦做了什麽事,惹惱了殿下與娘娘嗎?”

沈婳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她知道在祖母的心裏,她不如太子重要,也遠不如沈家的榮辱有分量。

但親耳聽見,還是有些許難過。

好在,有個寬厚的肩膀將她牢牢地擋在了身後:“母親,呦呦很好,她什麽都沒有做錯,錯的是殿下與窈丫頭。”

沈婳一時間眼眶有些發熱,若是夢中,也有人這樣堅定的告訴所有人,她沒有錯,或許夢中的她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沈老夫人聽兒子說完今早的事,只覺腦子一沉,整個人往旁邊一歪,被掐了好久的人中才緩緩轉醒。

“我早知她懷了不好的心思,但以為告誡對她有用,不想她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沈老夫人沉沉地一拍椅背,眼裏滿是悔恨:“都怪你,那日我便不同意窈丫頭跟著去圍獵,你非要帶著她去,才釀成今日之禍,她現今人在何處?”

沈成延平時都是很聽母親話的,他知道母親獨撫養他們三兄弟很是不容易,所以她說的話幾乎不會頂撞。

可今日他卻顯得尤為堅決:“母親,窈丫頭是我的外甥女,世上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回不讓她去,她便會止了這個心思嗎?只要她一日放不下,就早晚會下手,情愛從不是一廂情願,太子既與她情投意合,又何必拉呦呦三人痛苦糾葛,不如成全他們。”

“我的女兒,受不得這般折辱。”

“呦呦什麽都沒做錯,往後再有關這樣的話,兒子不想再聽到。”

沈老夫人從未見過自家兒子如此硬氣,這會竟是被他震住了,沉默許久後讓人取來了庚帖,交到了沈成延手中:“你若為官時能有這份魄力,我又何須愁成這樣。”

末了苦笑著搖了搖頭:“罷了,這樁婚事或許從一開始便不合適,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這些事本就不該我管,往後你們愛如何便如何吧。”

“只一點,窈丫頭到底是我唯一的外孫女,大錯既釀成,婚事也已退了,那便讓她得償所願得入宮吧。”

“母親放心,她也是兒子的外甥女,又怎會不管她。只是她撞傷了腦袋,太醫說要靜養不好隨意搬動,長洲與長儒還在圍場,待她醒了自會將人平安帶回來的。”

沈老夫人疲憊地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呦呦今日也受了驚嚇,回去好好歇著吧。”

如願取到了庚帖,父女兩也沒再多說什麽,緩步退了出去。

桂香給老太太倒了杯參茶,站到身後手腳嫻熟地給她老人家捶背:“姑娘與表姑娘,誰嫁不是嫁,您也別太操心了,小心累著您的身子。”

“這怎麽會一樣呢,呦呦心思單純,心地純

良。阿窈看著溫婉,實則心腸太狠,哎,或許我就不該將她接進京。”

“即便再狠辣,總也是您的外孫女,終究能記著沈家的好。”

沈老夫人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心中卻想起曾經的一樁舊事。

當年呦呦剛出生時,有個遊方的道長為她算過命盤,說她乃是天生的鳳命。

那會淩維舟被封為太子,她還當道長言中了,沒想到好好的婚事卻黃了,難道命數也會有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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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跟著沈成延先去見了蘇氏,她聽聞退親的事,第一反應便是將人摟到了懷中。

“我的寶貝呦呦又受委屈了,可惜娘親的身子不好,沒能跟著一並去,不然定要為你撐腰說話。”

沈婳本是不覺得委屈的,她今日占盡了上風,所有人都是偏向她的,她看那兩人的醜態出盡,也覺得心中暢快占據得更多。

可聽見母親說要為她撐腰,小女兒家的矯揉瞬間就出來了,嘟著嘴雙眼泛著水光,投入了母親的懷抱。

但嘴裏卻是說著讓母親放心的話:“我才沒有受委屈呢,您都不知道我多厲害,昨兒是我在太子的湯裏放了催情的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