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扶桑言語簡單,只一微笑,家常話,在寒風呼嘯中讓人心中慰貼極了。

南陽自然欣喜極了,走到她跟前微微一笑,“我今日得空去了城樓。”

她主管四營兩萬余人,手下兵將如雲,尤其是明教傑出的弟子都被安排進了四營。這些都是她的秘密,扶桑並不知曉。

江湖與朝廷是不同的,朝廷給著俸祿與糧食,平日裏打戰也用不到他們,只一處不好,受約束。每日裏按時當差,與尋常百姓無異。

南陽害怕明教弟子一時間無法約束自己,派遣他們進營的時候也囑咐過,一旦堅持不下去,可提前說,到時自會放他們離開。

扶桑依著炭火,渾身暖融融的,言道:“可曾想過讓女子入兵?”

大魏民風對女子並無太多的約束,然而就算這樣也不及胡羌。胡羌女子彪悍強裝,與男子對打,入兵者不在少數。大魏女子依附父親丈夫,多居於後宅,鮮少出來做事。

因此,朝堂上的女子為官也極少。

思想根深蒂固,極難改變。

南陽與勛貴世家的女子鮮少有來往,她所見識到是姑娘都是些伴讀。而這些伴讀又是勾心鬥角,壓根與柔弱沾不是上邊。因為她的認識裏,對大魏勛貴女子沒有太多的認識。就連尊貴的陛下,都會習武,其他勛貴女子還為何不努力呢?

“我覺得不如招攬些江湖能者,女子優先,倒可與男兒分庭抗禮。”南陽笑了笑,其實明教之初,也多是男兒。老教主上位後,收養多名孤兒。這些孤兒多是女子,漸漸地,這些孤兒占據高位,她們培養出同樣優秀的女弟子,漸漸地,明教女弟子多余男子。

可這些辦法在朝堂上行不通的,明教教主為尊,她說一,不會有人說二,規矩都是她定下的。而在朝堂上,條條律法都是難以撼動的規矩,就算帝王想要違抗律法,也要三思而後行。

比如衛照的身份,陛下至今沒有揭破,是因為律法在先,衛照犯的欺君大罪,輕易饒恕不得,因此,陛下只能裝作不知道。

都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害人不淺。南陽不滿,可只能隱忍,扶桑卻說道:“大可一試,她們不受約束,行事肆意,也是麻煩。”

就像是軍營裏的將軍,大多時候也不會像文人般謹遵聖令。

扶桑又說道:“可有女子多才睿智,不通武功也可?”

“這些女子多居於後宅,無功夫傍身多半不會出來行走江湖。江湖太多,少有差錯就會命喪黃泉。”南陽搖首,微微一笑,“男兒有科舉,女兒家也可以呀。”

扶桑沉默了,南陽觀她面色嚴肅,也沒有再說,扶桑自有主張。

半晌後,扶桑才徐徐開口:“律條在先,女子不得參加科舉,想要推翻不易,除非各地推薦才可。不過各地官員都男兒,敢於推薦者少之又少。”

難於上青天。

南陽沒有再說,低頭看著火。

這時秦寰讓人擺晚膳,兩人相伴入席。

膳食清淡為主,有二人喜歡的菜肴,用膳時,兩人都沒有言語,直到宮娥魚貫而入,撤下晚膳。

扶桑抱著手爐,想過許久才與南陽說道:“先令各地舉薦良才,觀察一段時間才可。”

南陽點頭應下,問她:“阿娘為何與我細說這件事?”

扶桑頓愕,指尖輕拂手爐的動作微微一頓,可是很快又恢復,故作平靜道:“朕與你細說,不應該嗎?”

南陽笑了,眼眸明亮幹凈,“我有些不適應罷了。”從前陛下從不與她說政事,如今,好像變了。

單單因為血緣嗎?

炭火噼啪作響,時辰依然不早了。

扶桑看了一眼外間,道:“該就寢了。”

南陽識趣,揖禮離開。跨過門檻,秦寰照舊給她披上大氅,她低聲道謝。

秦寰低眉:“殿下言重了,臣份內之事。”

顧椋前車之鑒,秦寰識時務,對這位殿下萬分敬重。

大雪過後,便是艷陽天,早朝過後南陽拉著扶桑詢問扶良生辰一事。

扶桑淡笑:“想去就去,記得,莫要鬧得人家不安生。”

南陽應下了,試探問她:“您可去,一人過去,有些孤單。”

這些年來她沒有交友,覺得幾歲大的小孩子思想幼稚,同她們在一起玩了以後自己也心智低下。如今除去三兩好友外,她對勛貴家的姑娘一無所知。

扶桑大方應了,“也可,時辰還早,午時過後再去也不遲。”

南陽歡喜,“我先去做準備,您說送什麽禮物為好?”

“朕讓秦寰去辦,到時你直接帶去。”扶桑主動給她解決困難,就怕南陽心頭自己的銀子。

扶桑活了兩世,至今不明白,南陽怎麽就成了小財奴?

回想多年的生活,她對南陽的生活起居並未苛刻,銀子不缺,要什麽給什麽,金尊玉貴的公主與財奴,好像並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