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兄弟間的通話十分簡短。

掛掉電話,商陸輕舒一口氣:“剛剛差點就說謝淼淼曾經喜歡過你了,幸好。否則我大哥吃起醋來,我們四個人豈不是都很為難。”

柯嶼:“為什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商陸瞥他:“有嗎?”他輕嘖一聲,“我還是先安慰紀允,畢竟他追了謝淼淼三年。”

紀允是他和柯嶼共同的學生,才二十出頭,一心苦戀文藝小花謝淼淼,但謝淼淼很鐘愛一些歲數比她大的老男人,對小弟弟不感興趣。

“你等會——”柯嶼按住他手腕,“別急,別急……”

他一邊說,一邊思考,但幾個月的高反折磨下來,他腦子裏像罩了層霧,實在沒有頭緒。

“大哥還沒說,你就別幫他昭告天下了。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也是。”

商陸是放下下手機,想了想,仍舊給商邵發了條微信:「恭喜,什麽時候讓我跟嫂子吃飯?」

商邵暫且沒回。

他回到湖邊時,應隱還在喂鳥。很明顯的心不在焉,手裏幹糧有一粒沒一粒地撚著,那群鳥估計都給喂撐了,都支起單腿把脖子埋成弓字形睡覺。

聽到身後腳步響,應隱手中鳥食天女散花般一把撒了。明明想撲進他懷裏的,但也許是怕商檠業就在身後,她腳步暫緩,矜持地忍住了,問:“你聊好了?”

商邵似看穿她:“沒人跟著。”

應隱聽了,終於一把抱上去,仰著臉:“怎麽樣?”

“托你的福,他覺得你這個家政太漂亮,我不務正業不思進取自甘墮落,很讓他失望。”

應隱:“……叔叔真以為我是家政啊?”

商邵點一點她鼻尖:“應該是你上次開著那台小車下山,演得很真。那個車只要幾萬塊?”

應隱把臉埋他胸前,甕聲甕氣地問:“那你解釋清楚了嗎?”

“解釋清楚了,他知道你是誰。”

心底的慌張如塵埃一般,被應隱激烈的心跳砰砰地揚起,遲遲落不了地。她安靜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說給誰聽:“還是不行的吧。”

在片刻的沉默中,應隱聽得一聲低笑。

“應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一次你心裏是想‘行’的?”

其實宋時璋給她講的第二個情婦的故事,一直深深地印刻在腦海裏,像某種警世預言。

有人托付一腔真心,但在有錢人眼裏,不過是為了上位的把戲。也許一個目的明確的拜金撈女,比講真心,更能讓他們這種人覺得安全、覺得熟悉、覺得放松。

“我說過了,從沒人可以拆散我的感情,你信不信?”商邵捋了捋她頭發。

應隱這次不再沉默,點點頭:“我信。”

商邵也不探究她是真信還是假虛與委蛇:“我們先下山,我帶你去吃飯,”

應隱便回房子裏換了衣服。她不敢帶妝,怕路人認出來,因此還是素顏,穿著也很隨便。

今天的香港島比昨天更熱,幾乎有春夏之感,她穿一條寬松的錐口牛仔褲,配淺口單鞋,上身一件鮮綠色對襟系扣針織衫。

針織衫緊身,將她的身體曲線勾勒突出,腰是腰胸是胸的,兩條胳膊包裹在針織長袖下,更顯得十分修長。

早上康叔已派人將她的行李送過來,她翻出護墊,在出門換上了。

商邵開車下了山,在主道上跟他母親溫有宜的賓利擦肩而過。

溫有宜喝完下午茶回來,完全不知道這家裏已經發生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見了丈夫,她驚喜過望:“我在外面看見升叔,還以為你先派他回來了。怎麽提前得這麽早?”

商檠業此時此刻正在書房外的起居室裏不務正業。

兩人寬的沙發上,他大馬金刀地坐著,雙臂環胸。白色石膏法式壁爐上方,壁掛電視內影像流淌。

溫有宜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什麽節目,一個女人在追著一頭豬跑。

“……”

好詭異。

她丈夫從不看電影,也不看電視,上一次逼他看電影,是商陸的戛納金棕櫚《再見,安吉拉》,至於上一次逼他看綜藝……那不得是幾年前柯嶼和商陸上的那一档了?好像是清理羊圈什麽的……

回憶至此,溫有宜看了眼右下角的欄目標,還真是同一档綜藝?

她在商檠業身邊坐下:“honey,你在幹什麽?怎麽突然想到看綜藝了?”

商檠業面無表情,冷冷吐出兩個字:“解壓。”

溫有宜:“……”

屏幕上,追豬追出幾百米的女人,終於一把逮住了。……她是抱上去的,戴著黃色橡膠手套的兩手環抱住豬脖子,穿牛仔褲的雙腿跪在地上,死活都不放手。

她跑太快,身後跟拍的根本攆不上。鏡頭一通亂抖,攝影師氣喘籲籲:“應、應老師!你跑慢點……!”

身後還有個跑得更慢的,帶著不知哪兒的口音:“揪耳朵!揪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