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拍完最後一場戲,作為女主角的應隱正式宣告殺青,但劇組還拉拉雜雜的剩余著一些戲份要補錄。

大牌主演的拍攝安排通常是集中而高效率的,提前離組再正常不過。不過因為有前幾天的高定風波,這次殺青,麥安言離奇地沒有安排通稿,一切低調從簡。

他到現場時,應隱正好卸完妝出來,素面朝天,套一件奶油白的oversize T恤,下身是舒適的瑜伽短褲。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尤其是膝蓋,剛開始結痂,每天穿劇組的緊身褲都是折磨。

主創和群演們圍住要合影,應隱平易近人,不忘提醒攝影師:“別拍到膝蓋。”

身邊人流水似地換,不知何時換成了主配,笑容黑著,像誰欠了她錢。

“那個蔡貝貝,”麥安言的助理南希,附耳過來悄聲:“就是方導的那個。”

麥安言懂了。

電影學院念音樂劇的,還算打眼兒,但跟表演系的當然不能比。不知道為什麽跟方導走一起了,養了幾年,估計也沒想到方導老當益壯,能讓她接連懷上兩胎。

“女主角沒撈上,子宮搭進去兩次。”南希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同情。

麥安言直覺不對,沉吟一會兒,“她可能要發通稿。去,讓她笑出來。”

南希沒猜透他那句“發通稿”是指什麽,但還是很有執行力。急中生智說了句很風趣的話,引得全場都捧場笑起來。

應隱和蔡貝貝也不例外,攝影師瘋狂按快門,捕捉到她倆一不小心相視大笑的鏡頭。

下一秒,那個蔡貝貝就把臉掛了回去。

合完影走完流程,上了阿爾法時天已盡黑。

程俊儀幫應隱上藥,免得傷口留疤或色素沉澱。她雖然不機靈,但手很細,做事耐心,上藥時,比珠寶店給寶石擦灰還輕柔。

“回去先休息一周,年底了,時尚大典、星鉆之夜、星河獎、明年開季封,還有栗山那兒的試鏡,”麥安言劃著ipad上的行程表:“行程這麽密集,能推的通告我都幫你推了,這幾個,你都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Nancy,”他叫一聲助理:“回頭把時尚大典和星鉆之夜的策劃邀約發給她。”

麥安言吩咐完,又瞥程俊儀,舊話重提:“放眼望去你這個咖位的,就你一個出門只帶助理,執行經紀形同虛設,讓你換個機靈點的,你又不肯。”

應隱心中有人選,正好提了:“我有個人想挖,不過不知道她肯不肯。”

“誰?”

“陳又涵董事辦的。”

麥安言倒吸一口氣:“你挖他的人?還是董事辦的?姑奶奶!”

應隱行動力很強,這邊回酒店收拾行李,那邊就已經翻出了莊緹文的名片。

正是周五晚上,但莊緹文還在加班,聽到應隱請她跳槽,她啼笑皆非:“應小姐擡愛了。”

文質彬彬又客氣疏離的社交談吐,莫名讓人覺得很熟悉。

“你不肯?”應隱沒避著程俊儀,直接說:“薪資待遇好說。”

“我願意,但是……”莊緹文想了想:“我需要請教一下我的家人。明天給你答復。”

俊儀已經把七八個行李箱都分門別類打包妥當了,既開心且憂傷:“你找人頂替我。”

應隱斜她一眼:“又沒趕你走。”

“她很會講話嗎?以後她來了,我就只用照顧你生活,也好。”俊儀如釋重負,“我可不可以漲一點錢?”

應隱好笑地看她:“你說,漲多少?”

程俊儀鼓足勇氣,伸出三根手指頭,擲地有聲:“三百塊!”

應隱:“……我給你漲三千,比緹文低一档,因為她的工作比你費心,但你的工作也很重要,我離不開你。”

程俊儀心花怒放,跳起來:“你給我漲三千,我給你買披肩!希望那個披肩不要超過三千塊!”

“什麽披肩?”

“你喜歡的那個披肩啊,”俊儀拎起單獨的一個硬紙袋:“你這麽喜歡,晚上看書都披著,明天還掉了,我給你買一條新的。商先生應該不會不舍得告訴我牌子吧?”

那條披肩洗了,又拿出來披過幾次,酒店的洗滌香氛融合進她自己的香水味,香得像伊甸園。

不知商先生會否嫌棄。可是他交給她時,也沾著他的香。她要一點微末的公平。

應隱垂下眼睫,淡笑著“嗯”了一聲,“也好,買一條新的。”

第二天下午,商邵的車子依約在四點半時準時來接。

應隱住在市郊的一座別墅群中,獨門獨戶,園林環繞,私密性極好。圈中也有幾位知名演員和導演住在這兒,但都沒見過應隱,也不知道她藏在這兒。

都以為她住在市中心的那座大公寓呢。

掛著明黃色港牌的邁巴赫,駛過植滿琴葉榕的墨綠拐角,在磚石路上發出一陣低調悅耳的摩擦聲,繼而在門口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