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異夢人

春末夏初,趙煥病逝,趙珩登基,改國號遂寧。

趙珩登基之後,大改朝綱,雷霆手段,削弱藩王,打壓世家,次年,輔帝之王趙驚鶴回歸南地,瞿逢川奔赴北地,岑析封侯,回都受嘉,柏崇自流放地回都,封禦史大夫。

自此文臣武將皆為趙珩心腹,不過一年,朝中整肅,趙珩又放眼四海,交於岑析、柏崇政事,自領兵出征。

北定草原,南擴蠻荒,東收海域,西追流寇,屢戰屢勝。朝中上下一片稱頌,唯有一點不盡臣子心意——趙珩常年征戰在外,未設後宮。

只有趙珩知道,他空無一人的後宮關著一個人。

又是一場大捷,趙珩得勝回宮,解了甲衣,未曾來得及換衣裳,便拿著一個木盒朝後宮走去。

趙珩未納妃子,後宮殿宇便被他改成了休息的院落,練武的擂台,儼然成了一個私宅模樣。

殿宇之中沒有任何宮女太監,唯有一處院落周遭隱藏著幾十個武藝高強的侍衛——這些都是趙珩自四海之中親自搜羅來的,個個身懷絕技,只為困著院子裏的那個人。

正是夏日午後,趙珩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直往屋中去。

門半掩著借風,趙珩只一推,便覺屋中一陣涼氣撲來。

拔步床垂著紗簾,隱隱綽綽地映出一個側身躺著的影子。

趙珩輕輕撥開簾子,便見裴朔雪穿著一件單衣,薄薄的錦被齊腰蓋著,被尾卻被他不樂意地蹬得歪歪斜斜的,露出一雙白皙的腳來。

趙珩握住他的腳掌探得一點涼意,拉了被子給他蓋好,目光頓在他手腕層層疊疊裹著的白布上,微微沉了眸子。

他脫鞋上了床,支起半邊身子探過去啄了一下裴朔雪的側臉,而後躺在他的身後,伸手將人攏了半邊在懷中。

裴朔雪蹬了他一腳,聞到一絲血腥味,道:“臟。”

趙珩見他早醒了,手臂一攏,將人轉過來,抓住裴朔雪綁著紗布的手腕下方,眼神深沉,手上卻沒用多少力。

他啄了一口裴朔雪的指尖,之後解開裴朔雪綁在手腕上的白布,露出三四道已經微微結痂的傷痕來。

當著他的面,趙珩吻上那幾道傷疤,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鮮血的鐵銹味點綴趙珩的舌尖,他順著疤痕的走勢一遍一遍地描摹,甚至咬開一點血痂撕扯。

裴朔雪眉心微皺,忍著手腕上的疼痛,看向趙珩晦澀難辨的眼睛。

在趙珩咬了一點疤皮卷入齒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裴朔雪做出咀嚼的動作時,裴朔雪再也忍受不了他發瘋,將手抽了回去。

就在他抽手的一瞬,趙珩掐住裴朔雪的臉頰吻了上去,兩唇甫一接觸趙珩就迫不及待地將舌頭卷了進去,淡淡的血腥味順著趙珩的口腔渡過去,裴朔雪一時只覺天靈蓋都透著涼氣,都不知該如何呼吸。

趙珩吻得極深,直到那點血腥味散去,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裴朔雪,而灼熱的唇一直沒有離開裴朔雪的臉,順著裴朔雪的臉頰一路向上,留下一串濕潤而纏。綿的吻。

裴朔雪被弄得極不舒服,抵在趙珩的胸口推開,卻被趙珩捉住了手扣在頭頂。

“師尊害羞什麽?”趙珩微微擡頭,望向他的眼中升起情。欲,上下流連著似乎要將他剝光一般。

“師尊的什麽地方我沒見過?什麽地方我沒吻過,就連師尊的本相我也嘗過數百次了。”

他拉著裴朔雪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問道:“師尊現下知道血腥味難聞了?這幾日怎麽能對自己下得了這般重的手呢?聽到你自殘的消息我正臨近胥陽地界,還未來得及見一見我那位好哥哥,便回來了。”

裴朔雪在聽到趙璜的時候身子一僵,他微涼的指尖抵在趙珩溫熱的胸膛,掌心之下是趙珩蓬勃跳動的心,權衡再三,他裝傻道:“我又沒讓你回來。”

說完,裴朔雪側過頭不看他。

趙珩盯著他的側臉不動半分,目光漸漸變得灼熱而繾綣,他行軍三個多月,已經許久未曾見裴朔雪,如今見了便更像是看不夠似的。

趙珩登基已有一年多,裴朔雪自登基當日便被他關在後宮日日相對,趙珩想盡辦法去討他的歡心,最初幾乎除了上朝整日都陪著他,哪怕是私下召見大臣都要降下帷幔,抱著裴朔雪在後頭問詢。

但凡是裴朔雪多看上一眼的食物,趙珩親自下廚去做,又怕他覺得無聊,時常搜羅些小玩意來討他歡心,入夜便抱著他入睡,生怕他在懷中逃跑一樣。

可裴朔雪仍舊是一副冷淡的模樣,甚至還不如在蜀州的時候笑得多,趙珩捂不熱他的心,難免心灰意冷,恣意增長的占有欲和想要得到他愛意的心反復對抗,直視趙珩即使在忍不住與他情事時也是極為憐惜他的,只是他面上未曾顯現,又總愛在床笫之間看裴朔雪哭,裴朔雪一哭,他便鬧得更狠,有幾次甚至將裴朔雪的耳朵、尾巴都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