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舊習慣

裴朔雪“嘶”了一聲,扶著墻直抽冷氣。

趙珩也嚇著了,方才的咄咄逼人一掃而空,立馬蹲了下來要去脫裴朔雪的鞋襪檢查傷勢。

裴朔雪往後縮了一下:“別……”

疼痛使他的話有些飄,聽著也沒有方才的那般疏離,甚至還帶了些無意識的埋怨。

裴朔雪很快意識到這種在蜀州慣常的語調會使趙珩生疑,他清清嗓子,道:“地上臟,殿下無需這般。”

趙珩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再堅持去脫他的鞋襪,隔著衣料按了幾下他的腳踝,冷聲道:“應該是腳崴了,等會回去用藥酒揉揉,淤血化開會好受些,這幾日少走動。”

裴朔雪忍著疼還要說些場面話:“殿下真是博采眾長,連醫術都有些涉獵……啊……”

裴朔雪話音未落,整個人騰空了,他下意識地抓住了趙珩的衣襟。

趙珩低頭看了一眼他緊緊揪著自己衣襟的手,膝蓋往上一頂,將懷中的人拋了一下,裴朔雪立馬摟住了他的脖子,免得自己被顛下去。

穩住身子,裴朔雪才意識到自己被趙珩這麽攔腰抱著是多麽地不符合他們的身份,忙要下來:“殿下,這般不妥……”

“你還想走進考場,就別亂動。”趙珩眉頭一挑,帶了些惡意,低頭湊近了些道:“先生以為巡軍為什麽走得那樣快?”

為什麽?還不是被你這個皇子的名頭嚇得。裴朔雪誹腹。

“或許,他們已經覺得先生是本王的人了。”

趙珩咬重了後頭幾個字,似是在傳達著什麽,偏生裴朔雪沒往那方面想,幹巴巴地回道:“在下並未答應做殿下的入幕之臣。”

“這個,也會有這麽一天的。”趙珩抱著裴朔雪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月光將他的影子拔高又壓低。

裴朔雪掙紮了幾下,又怕強行跳下來傷了腿更得不償失,便乖乖地不動了。

雖說被一個男人這麽抱著很奇怪,但這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崽子,養這麽大用一下怎麽了?要是自己是個人,這樣養大成人的恩情,趙珩理所應當要給自己養老送終的。

這麽一想,裴朔雪心安理得起來,想著抱都抱了,要不尋個舒服的地方靠著,可是不知趙珩什麽時候練的,胸膛硬邦邦的,裴朔雪蹭了半天都沒選到一個軟和地,隨意靠著不動了。

趙珩被他蹭得心癢癢,忍不住低頭去看他的發頂,覺得他像一只小獸,總要尋到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地待著。

盯著裴朔雪的細黑的發,趙珩想起每次替他洗發擦發時的手感。裴朔雪的發那樣細軟,握在手中一不留神就能溜走,可為什麽頭發這麽軟和的人心會這麽硬呢?

趙珩抱著人走了一路,走到下一個岔路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了。

裴朔雪立馬探出腦袋,覺得他是抱不動了,貼心地擡起頭,眼中是藏不住的雀躍:“殿下累了?多謝殿下,這兒離住處也不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見到他擺脫自己能這麽高興,趙珩心中更生出一種想把他死死地捏在自己手中的邪惡念頭,可這樣的念頭一瞬冒頭,又被他自己壓了下去。

即便滿腹委屈,千般不解,他也不想傷到裴朔雪半點。

“往哪走?”趙珩站了半晌,終於開口,將裴朔雪想下來的心思打了回去。

裴朔雪探頭瞧了瞧路口,恍然大悟:原來還是不認路。

裴朔雪伸手指了指右邊的路,趙珩大步一跨,往裴朔雪指的路上繼續走。

“殿下這般……,怎麽半夜一個人出來走動呢?”裴朔雪試探道。

趙珩沉默半晌道:“睡不著出來走走,不需要認路,走到哪兒便算哪。”

“殿下有失眠之症?”裴朔雪奇怪,在蜀州的時候,趙珩成日在自己屋中打地鋪也睡得香甜,如今入了都當了皇子反而睡不著了。

趙珩抿抿唇,沒應答,前方幾步便是禮部安排的住處,裴朔雪想要下來,卻感到趙珩抱著自己的手又收緊了些,想著也爭不過他,好在半夜沒什麽人走動,也就隨他去了。

裴朔雪一路指點著,趙珩抱著人到了房前,見裴朔雪房中燈還亮著,眸光微閃。

“嗯?我走的時候熄燭了啊。”裴朔雪也瞧見了燈火。

似是想到了什麽,裴朔雪忽地掙動起來:“殿下,你先把我放下來,可能……”

話音未落,趙珩已經一腳踹開了門。

“裴舉子,在下是岑……”

岑析行禮的手頓在半空,看著面前趙珩抱著一個人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嘴巴一時沒能合上。

“殿……殿下?”岑析結巴道。

[殺了我吧!]裴朔雪捂住臉,恨不得整個人就此消失。

可要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裴朔雪擡起頭準備解釋兩句,偏生趙珩看出了他的窘迫,手掌一案,又將他的腦袋了按回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