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4頁)

他用指腹壓了壓那薄紅的眼尾,“哭什麽……嗯?是你自己親的哥哥,可不是哥哥欺負的你。”

話音落下,連他自己都怔了怔。

想起先前他在夢裏欺負她那一回,小丫頭也似乎同樣夢到了自己,難不成方才她的主動……其實是他自己的欲念在作祟?

謝昶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灰心,仿佛一切來之不易的親近都是共感之術在幫他作弊。

她對自己究竟是何態度,這輩子都未必說得清了。

他將懷裏的人放回被褥,掖緊被角,沉默地看了很久,最後嘆了口氣,起身離開。

帷幔遮擋住屋內幽黃的燈火,也隔絕了牙床內所有窸窣的響聲。

斷續的夢囈也慢慢拼湊成一句完整的話——

“哥哥,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

“心懷叵測。”

深夜,窗外雨聲簌簌。

謝昶坐在幽暗的燭火下,指尖按了按眉心,將宿酈喚進來。

“去查那秘術之人可有消息回來?”

宿酈俯身回道:“還沒有,不過屬下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將範圍拓寬到精通岐黃醫術的民間神醫與擅長苗疆蠱術之人,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謝昶垂在扶手的手掌慢慢攥緊,良久才沉聲道:“加大搜查力度,著重暗訪民間能人異士。”

宿酈拱手應下。

心中卻不知大人為何執著於此術,共感之術玄之又玄,即便是古書上也從無記載,查這個作甚?是要對付什麽人,還是他自己……

“明早提前到含清齋問一聲,”一聲冷淡的嗓音打斷他的思緒,“夜間大雨,路面濕滑,明日可還需進宮。”

“是,屬下這就安排下去!”

謝府派人此去一問,等於變相提醒含清齋早早通知各宮各府停課,明日自然是不用去了。

……

清晨雨還未停,阿朝正要掙紮著起身,瑞春輕手輕腳地進了門。

“含清齋那頭來人通知,說今兒不用過去,姑娘昨日玩了一整日也累了,再睡一會吧。”

阿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怔怔望著帳頂,回憶起昨夜那個夢。

這回不是哥哥強勢地覆上來吻她,而是她自己主動……親了哥哥。

她抿了抿嘴唇,指尖輕輕碰了碰唇瓣,一夜之後仍有殘留的清晰而滾燙的觸感。

也許是昨日一直陪在哥哥身邊,以至於夢中全都是哥哥的音容。

朝苑、田莊、集肆,是她這些年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哪怕是漫長疲累的馬車旅程,也因有了哥哥在身邊,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而那一句被他誤以為的撩撥,後來佃戶口口聲聲一句夫人,集肆上他親手喂來的板栗,回程時他寬闊溫暖的背脊……沒有哪一樣再能像從前的日常那般似水無痕地劃過心口,她開始局促,開始因他無意間一句揶揄而臉紅心跳,甚至夜裏做了那般羞恥的夢。

她竟然輕薄了哥哥。

可明明昨日之前,一切還是那麽正常。

夢中一切仍舊歷歷在目,盡管腦海中有千百個聲音說著不能,又有無數的沖動與渴望與之敵對,可她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哥哥,是這世上最寵她、最疼她的人,那種深深的歡喜和依賴打敗所有反對的聲音,促使她義無反顧地吻了上去。

全都是錯的……她只是哥哥的妹妹,是他照看長大的孩子。

而哥哥,早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他對自己再好,也不過是將她當妹妹,當作救命恩人的女兒,以及對這八年對她流落在外的補償,所以才盡可能對自己再好一些。

他大她九歲,自幼看顧他長大,幼時是與爹爹同樣親近的人,可她卻對自己的兄長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阿朝將腦袋蒙在被子裏,試圖將那些還處於懵懂狀態的妄念扼殺在萌芽之中,至於這個夢,她自己知道便好,倘若哥哥知曉她的心思……她已經能想象到,他會如何義正詞嚴地以兄長的身份提醒自己,何為兄妹界限,何為綱常倫紀。

一覺躺到巳時,還是這幾月以來從未有過的。

崖香進來伺候她洗漱,一面將牙香籌和熱水遞上來,一面忍不住笑道:“看來姑娘昨日可真是累到了,回來就鬧著要睡覺,大人怎麽說,您都不肯睜眼,最後還是大人親自為您擦的牙,洗的臉。”

阿朝險些一口水嗆進喉嚨裏,“你是說……連擦牙也是哥哥替我擦的?他怎麽擦?”

崖香笑道:“姑娘尋常怎麽擦,大人就怎麽幫您擦,若是奴婢們,還未必做得來呢,大人說了,晚上吃甜食要漱口,否則您今兒起來要牙疼的。好在您也聽大人的話,讓張嘴就張嘴,讓吐水就吐水,前前後後忙活了一盞茶功夫呐。”

阿朝怔了好半晌,壓根沒法想象這一幕。

今兒不必進宮,慢悠悠用了早膳,丫鬟們聽說昨日兩位主子去了京郊,都纏著她講昨日的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