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到府上已近子時。

眾人再瞧見大人將睡著的姑娘抱回來,心境也與往日不同了,從前是哥哥抱妹妹,如今這層身份揭曉,再這般親密,那就未必是兄長對妹妹的寵愛了。

瑞春端了熱水進來,謝昶將人放下床榻,待崖香替她脫了鞋襪、換上寢衣,才從廊下進來,移步床邊坐下,揉了揉她的小臉:“阿朝,醒一醒,洗漱完再睡,否則明日起來要牙疼的。”

她小時候就是夜裏吃過甜食未擦牙,次日一早醒來就嚷嚷著牙疼了。

阿朝嘴裏嘟囔了一聲,眼睛卻累得睜不開,”哥哥,我睡了……“

謝昶無奈,只好從瑞春手裏接過牙香籌,手掌握住她下頜,將牙香籌探進去慢慢擦洗。

“阿朝,嘴巴再張開些……喝點水,不要咽下去……漱口水吐出來,對,就像這樣慢慢吐出來……”

淩硯站在門外,都不得不驚嘆於自家主子的耐心,這若是尚書房哪位皇子上課睡覺,大人哪還管他爹是誰,就算陛下親自來,那也是半點情面不留的。

姑娘累,大人也累呢,來回四個時辰的馬車車程,姑娘光路上就有一半是睡過去的,大人還得照看著冷熱,從集市回田莊,也是大人一路背回去,回來還不厭其煩地給姑娘擦牙……淩硯覺得,自從找回了姑娘,大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顛覆他以往的認知。

擦完牙,再擦臉,她面上妝容素淡,帕子浸水很快擦得幹幹凈凈,面頰細碎的珠閃拭凈,燭火下露出瑩白細膩的雪肌,漱過口的唇瓣水潤飽滿,像兩片柔軟剔透的櫻桃凍。

謝昶喉結微微滾動了下:“阿朝。”

瑞春與崖香見狀,互相遞了個眼色,心照不宣地退下。

少女窩在自己的懷中,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他肩膀,但又意外的輕,像一只懶洋洋的奶貓。

她自幼是懶骨頭,牙牙學語時學會的第一句話是“哥哥”,第二句是“抱抱”,該學走路的時候怕走路,喜歡被人抱在手上,最好一點苦頭都不要吃。

謝昶倒有些慶幸,他這些年血海荊棘裏踽踽獨行,終於走到今天,若在羽翼未豐時讓她跟在自己身邊,恐怕也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得罪過的仇家發現他有這麽個疼到骨子裏的妹妹,定會想盡辦法剜去他的軟肋,而他對親手養大的孩子動了情,只怕也會給人彈劾的把柄,偏偏他身不正,做不到一句問心無愧。

如今這樣也很好,在他站在權力頂峰時回來他身邊,那八年的缺憾,他會用余生所有的愛來彌補。

謝昶垂下頭,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往下是微紅的挺翹鼻尖,艷色驚人的唇,連淺淺的唇紋都像撩動人心的瀲灩水波,他指尖輕移,撫過她耳後一片薄薄的肌膚,似乎是格外敏-感的地帶,懷裏的人嚶嚀一聲,輕輕打了個顫,卻往他懷裏蹭得更緊,柔軟的小臉貼在他的脖頸,絲絲縷縷的甜香拂落在他微動的喉結。

燭火下,謝昶的眸光冷硬漆沉,她似乎睡得沉,應該聽不到他略微紊亂的呼吸。

晦暗的目光落在她柔軟的唇瓣,激起塵封已久的渴望,渾身的血液在頃刻間燃燒,一寸寸地侵-占理智,他聽到自己喉間刮骨般喑啞的嗓音,“阿朝,哥哥能不能……”

話音未落,少女纖巧玲瓏的肩頭在掌心微微拱起,與清綿的氣息一道覆上來的,還有輕輕印在他唇上的,溫涼柔軟的唇瓣。

彼此觸碰的一刻,謝昶的瞳孔幾乎在瞬間緊縮,心臟重重一跳,一股潮熱的暗流在胸腔翻滾而上,直沖到喉間扼住他的呼吸。

暗夜會徹底掌控人的欲-望,一些細碎的、與感官相連的種種也在此刻無限放大,比如她唇齒間淡淡的茉莉香氣,比如胸口幾乎幾欲破膛而出的心跳,比如,帷幔燈影裏兩人交織的身影。

謝昶的手掌輕輕按在她後頸,不想讓她輕易逃開,滾燙的薄唇壓在她溫軟的唇瓣上,想要延長這個吻,卻不敢用力,怕人驚醒,額間幾乎逼出一層細汗。

燭影晃動,燒出噼啪的聲響。

他睜眼,濃眉沉沉地壓在炙熱的雙眸之上,以最近的距離能看到她鴉羽般輕顫的睫毛,每一根都卷翹成漂亮精致的弧度。

良久之後,那道嘶啞低沉的嗓音貼在她唇邊,緩緩似呢喃:“阿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懷裏的人輕微掙紮一下,不知是不是聽明白什麽,一把細嗓好似夢囈般地囁嚅:“哥哥……對不起……”

“什麽?”

她又沒再說話。

他最後眷戀地在她唇上碰了碰,還覺不夠,想要深深地吸吮撚磨,想要在她朱唇貝齒間烙上他滾燙的印記,直到面上啪嗒落下一滴濕潤的東西,他一愣,這才緩緩將人放開。

她仍舊緊緊閉著眼睛,帶著水漬的眼尾卻勾出幾分緋色,一滴淚珠掛在纖細的眼睫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