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2頁)

哥哥從頭到腳都是精致的,連腕骨都生得異常好看。

有句話叫“美人在骨不在皮”,瓊園的姑姑們時常掛在嘴邊,皮相易得,骨相難尋,以至於後來阿朝瞧人的眼光多少帶著點挑剔,也總是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硬挺部位。

比如側臉的輪廓,清晰的下頜線,凸起的喉結,骨骼感極強的腕骨,諸如此類。

謝昶算完最後一步,將手中的狼毫交還她手中,溫熱的大掌突然覆上手背,阿朝不由得一顫。

這才發現哥哥離得好近,她的後背幾乎就是貼在他胸口,那種從背脊中滲出的熱意很快在血液中蔓延開來,燒得她耳後都有些發熱。

阿朝不自覺地放低身子,卻仍感覺有衣料若有若無地掃過後背,她又往下低了低,直到那道湛涼的嗓音傳來:“哪有趴成這樣看書的?坐直。”

阿朝沒來由地有種被抓包的窘迫,可明明不是她的問題啊!

她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後背那股子熱氣慢慢地消散,哥哥已經擱下筆,到一旁看她寫的《楚辭》去了。

人家面上一派平靜自然,她卻不知哪門子的燥。

一卷《楚辭》寫得軟而無力,翻到後面才漸入佳境,他擡眸:“手上的針眼都好了?”

阿朝點點頭,見他在看自己的字,有點不好意思:“開始寫的那兩日手指疼得厲害,筆都握不住,哥哥別嫌我的字難看,眼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低頭瞧瞧,只剩幾個倔強的小紅點兒,但也快看不清了。

崖香取來擦手腕的金瘡藥,謝昶接過來,讓人先下去。

“手伸過來。”

阿朝才攻克一道難題,正準備歇歇神,聽到他要給自己擦藥,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這些事大多時候還是醫女和崖香她們在做,閣老大人公務繁忙,這點小事豈能勞煩他呢?

盡管心裏這樣想,那白生生的小爪子還是乖乖地伸到他面前。

謝昶不動聲色地將她繡滿荷葉的松綠鑲邊袖往後推了推,露出一圈細白玲瓏的手腕。

下頜、脖頸上的紅痕盡管消了,可手腕是切切實實被緊緊捆縛過,即便上過兩日藥,也還是有一圈分明的印子。

“明日還去含清齋?”

阿朝原本就沒打算為了這點小小勒傷就在家休養,她點點頭,輕輕地說:“到時候我用妝粉遮一遮,衣袖和絹帕也能遮擋,不會叫人瞧見的。”

謝昶沒說話,指尖撚了抹藥膏,在她手腕傷處細細塗抹打旋。

或許是舊傷未愈,亦或是摩挲起熱,他指腹下的這片紅痕溫度要比旁的地方高一些。

她連手腕這麽脆弱,幾乎是一折就斷,被人壓在身下的時候該有多無助?

謝昶沉郁的眸色一點點地冷下來。

也許是該好好地想一想接下來的章程。

今日與其說他主動,不如說是試探,試出她的深淺在哪裏,今後才好耳濡目染地滲透,從哥哥的角色一點點過渡到該有的位置。

當然也不能立刻告訴她身世的秘密。

她自小依賴自己,倘若被她知曉自幼疼愛他的哥哥不是親哥哥,本以銥誮為自己還有可以倚靠的親人,突然一下子舉目無親,又變回她在這世上孤零零的一個人,這對誰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

遑論以她如今脆弱敏感的心性,恐怕會胡思亂想地上升到哥哥不要她了。

又或者,還沒有他想象的這麽樂觀。被她知曉真相,往後還能這麽坦然地接受他的好麽,沒準哪天就同他生分了,畢竟他才是那個外人。

思及此,謝昶不禁沉聲嘆了口氣。

擦完手腕,再去瞧她的手指,擱下藥罐的一刻,肩膀忽然攏上來兩條纖細柔軟的手臂。

即便已經不考慮避嫌,可當那個溫溫軟軟的小身體貼近自己,謝昶的身體還是不由得微僵。

帶著清甜茉莉香氣的嗓音輕輕拂過他耳邊,“哥哥放心吧,淩硯說了,往後會寸步不離地保護我的安危,日後我也不會到處亂跑了,有哥哥在,誰也不能傷害我啦。”

謝昶久久沒有說話。

有一綹帶著淡淡甜香的發絲落在他唇邊,很軟。

她的唇就在他耳畔。

作者有話說:

哥哥:我還有其他部位,可以借你一觀。

【注】“魯道有蕩,齊子由歸。既曰歸止,曷又懷止。”來源《詩經·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