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頁)

這就怪了,怎麽像……肚子裏的蛔蟲似的?連她餓了都知道。

連著幾日皆是如此。

阿朝按部就班地在青山堂養傷,有崖香陪在身邊說話,心情也比從前舒快許多,瑞春和盈夏兩個一等丫鬟事無巨細,佟嬤嬤亦是周到人,請來了據說是京城綢緞莊最好的繡娘,為她量體裁衣,提早趕制秋冬的衣鞋。

繡娘們才出謝府,那些官宦世家的太太小姐都有意無意地前往綢緞莊打探消息,繡娘們也是三緘其口,最後只好含糊其辭地稱一句“娟媚窈窕”,引得京中貴女對謝府這唯一的女眷更加好奇。

又是“天人之姿”,又是“娟媚窈窕”,這位謝閣老的妹妹得美成什麽樣,才當得起這八個字?

三日後的傍晚,盈夏匆匆從外頭進來傳信:“大人今日早早回府了!”

阿朝正在榻上與崖香一起看繡樣,聞言下意識地直起了身子,方才亮起的眸光又忽然黯淡下去:“不知道哥哥會不會過來。”

崖香早就想說了,“姑娘想見大人,咱們便去澄音堂求見,大人知道姑娘是念著他的,心裏自然會高興的。”

“你是說……讓我過去?”

澄音堂。

書房內燃著燈燭,案頭鎮尺壓著兩張判狀,謝昶靠在太師椅上,撚了撚手中的夔龍檀木珠,漆黑的眼眸染了三分戾氣。

“醫女那邊,你親自去警告,那三名繡娘往後也不必來了。至於外面那些造謠生事誇大其詞之人,一律押往京兆府,就說是我的意思。”

宿酈猶豫了下,倒是想說,姑娘往後總要出府見人,又是當朝首輔唯一的妹妹,人言籍籍也在所難免。

不過覷見自家主子暗藏凜冽的眉眼,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今日回府路過棋盤街,街頭巷尾議得最多的便是那流落在外的謝家小姐,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好巧不巧落入了自家主子的耳朵,幾名妄議之人現已關進了京兆府大牢。

經此一事,往後恐無人再敢當街議論。

外頭一聲通傳,說姑娘往這邊過來了,謝昶這才涼涼地掀起眼皮,思忖片刻,吩咐道:“命人燒個暖爐帶進來。”

宿酈一怔,隨即應了個是。

盛京的天似乎冷得很快,秋末涼浸浸的風撲面而來。

阿朝頭一回走出青山堂,見到哥哥住了這麽多年的府宅,難免多瞧兩眼。

走了幾步,竟然看到兩院中間的花圃內也是種著一棵杏樹的,盡管葉已枯黃,依稀可見春夏時節的繁茂。

倒像極了……巷口二壯家種的那一棵。

瑞春見她盯著這棵樹瞧,在一旁解釋道:“這棵杏子樹有些年頭了,聽說在大人遷府之初就種下了,夏日的時候碩果累累,姑娘喜歡吃杏子嗎?”

喜歡啊,怎會不喜歡。

心間被填滿,眸光越過重重枝椏,仿佛還能看到幼時自己在樹下嬉鬧的場景。

只是她素來畏冷,風中不能久站,發怔的這一會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還是崖香在身邊提醒,主仆幾人這才繼續往澄音堂去。

愈近澄音堂,心中就愈發恂恂不安。

阿朝攏了攏外氅,手裏抱著個雕花袖爐,身上也沒有半點熱氣。

好在到了院門外,江叔一臉熱絡地跑過來:“屋外冷,姑娘快別站著了,大人在書房,老奴這就帶您過去。”

阿朝抿唇點點頭,“多謝江叔。”

書房燈火熒熒,踏進去便是另一個溫暖如春的世界。

哥哥這般冷清的人,竟然也會燒暖爐子。

阿朝卸下雪白的外氅,從瑞春手裏接過食盒,小心翼翼地往裏走。

謝昶擡起頭,一抹裊裊亭亭的身影款款步入眼簾。

秀頸雪膚,雲鬢花顏,一身輕盈的碧色衣裙,玉帶環住纖細腰身,裙擺的暗繡在微黃的燭火下灼灼流光。

腦海中忽然掠過街頭調笑的那幾句話——

“這位謝家小姐來日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王侯貴胄!”

謝昶按了按眉心,眸光偏深了些許。

作者有話說:

謝昶:愁。